第三章 侏儒耍貴(1 / 3)

劉銳來的猛,素平躲的急。瞧著老舅死力拚搏而下,隨手拾起門邊的一塊木板擋住麵門,可能是給外婆做棺材剩下的。“哢”的聲,正著!劉銳抱住拳頭,饒門前的大柳樹長吸短喘的隻奔,痛入心肺,兩股眼淚涔涔而下,像下雨天房簷傾泄直下的滴水,形成兩串美妙的玉珠。由於疼得難當,竟然忘記了罵人,跑的汗液連潑價淌流。

劉娥不忍心看弟弟可憐兮兮的窘樣,急忙追上,撕下衣襟,包住。但見整個拳頭鮮血浸泡,肉皮垂掉一旁,宛如閑掛時的窗簾,糾集成一簇。劉銳“爹爹娘娘”的叫迭不休,臉皺得勝似俯攝的黃土高原麵貌,實乃“千溝萬壑”。劉銳咎由自取,火候悄然間消減三分,阻遏之事拋擲腦後,垂頭喪氣的回屋。

母子徑奔堂屋,劉娥見氣息奄奄、瘦若枯柴的老母病入膏肓,悲傷不已,又附帶自己婚姻和人生的不幸,扶榻即涕,哭聲如雷,淚珠儼雨,哀痛欲絕。母女相聚,寒寒暄暄,話長說短,時光悄然流逝,已將近晌午,依依不舍的告辭回家,劉娥惟恐弟弟又蠻幹,或弟媳打岔,手中捏著一把冷汗。回想適才化險為夷之事,心有餘悸,僥幸之至。

二人來到家門口,異口同聲的都“咦”了聲,口目結舌,見李貴倚門扇坐在大門門檻上,抱頭呼呼大睡,鼾聲四起,三尺高的身材蜷曲,像極一顆停滯不前的皮球,滑稽絕倫。身旁豎立一把長刀,在薄暮餘暉的灑射下,赫赫鮮亮,光輝耀眼,都難揣摩他的意圖。素平謹慎奕奕的在胳臂上搖晃了下,李貴猛然站起,揉揉眼睛,奪刀筆挺,雙眸炯炯發光,哧叱道:“素平!我李貴遵循是原則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咱們有緣無仇,為何在背後地裏揭我的短處?”

素平驚慌失措,腦裏翻山倒海也想不出說過李貴的壞話,眼看他怒不堪言,更加上他任性胡為,難料這隨時將砍下的刀,落在何處,後果不堪設想。急中生智,說:“李叔,你向來光明磊落,我很佩服你的處世,咱明人不做暗事,你把不是挑明,天下之事抬不過一個‘理’字,如果是我的錯,我向你賠禮道歉。”

“誰稀罕你的賠禮道歉,能值多少錢?”李貴不屑的說,神態傲慢之極,儼如審判犯人似的,不容許有片刻回旋的餘地。

“那……那……,你想幹啥?我沒有得罪過你啊!”素平顫聲說,心驚肉跳的緊盯那光芒散射的刀。

“我天生個子矮,又相奇貌怪,這是事實,無法改變的,這就是我的短處呀,人常說:‘打人不打臉,罵人不揭短’,素平,我說的對嗎?”

素平已隱隱約約猜到三分來意:“母親嫌李貴侏儒身材,老舅可能‘告狀’了,來找麻煩。”又感詫然,李貴今天像換了個人似的,話語有倫有次,和以前胡攪蠻纏的性格大相徑庭,實有“士別三日,應當刮目相看”之奇,微笑著說:“李叔,你原來是為中午我舅說媒的事而發牢騷嗎?”

“是!哦,不對!我才不希奇呢!我是未婚男人,你媽已出兩嫁了,可能自慚形穢,有些壓力,感到和我不匹配,所以就推委一下,需要個借口,饒是如此,也不應該咬住我的最短處吧。”李貴搖著手勾頭說著,臉顯淡紅,手裏揚起的大刀緩緩落地,。

素平更加佩服了,簡直五體投地,李貴這一番侃侃道來的話,有條有理,還頗帶“心理分析”的韻味,驚歎的問:“李叔,你還挺有文化的,你從哪裏學來的呀?”

“這個嘛,哼……,是我從……”忙用手掩嘴,微笑著說:“我不說!”

素平看見李貴由嗔轉喜,心中的忌憚驀地裏消去,恢複了往日和他的逗玩:“我知道,你肯定是給你大嫂洗了幾件衣服,或給豬和了兩盆食,才纏著學來的。是不是啊?哈哈!”放聲笑了起來,定睛盯著他的臉觀他的是反應。

李貴拿刀垂頭喪氣的坐回原位,連連搖頭否認說:“不是!不是!是我從……”又精神抖擻,笑吟吟的忙掩上嘴。

“你給驢添了料,是你大哥教的,是不是?”“嗬嗬,你讓了老婆,是陸廷山教的?”“嗷,對了,是青青教的,……”無論素平如何激將,他都無動於衷,低頭隻發呆,想回憶什麼事情似的。

劉娥看著好笑,起初的確把她嚇了,現在看來,似乎開玩笑而已,李貴素來一會兒眉飛色舞,一會兒滿臉陰沉,神情乍怒乍喜,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可對所做的萬事是不想後果的。劉娥一見李貴強過去了,微笑著說:“素平,把門打開,讓你李叔到屋裏歇息喝茶。”

素平連連應允,掏出鑰匙將要開鎖,李貴呼的又站起,又嚴肅不怠,揮起大刀,傲然挺立的說:“我要你媽以身相許,我會悉心照顧你母子倆的,我和你媽相敬如賓,白頭偕老……還有啥呀?”又放下刀泄氣的去思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