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蘭在走廊上奔跑著,原本她要到廚房拿些茶水與點心,途中看到守在蒼鱗之間前的侍衛匆匆路過,急忙攔下人,這才知道自己負責的顧問出了問題。
王宮裏的通道錯綜複雜,看四下無人,她幾個跳躍上了屋頂,開始搜尋保護對象的蹤跡。
側耳傾聽,東南方傳來了吵雜的聲音,記得那邊有片開闊的庭園,多蘭不加思索地邁開腳步,越是靠近,就越能感到腳下的建築在震動,看來是有人用上法術了。
雖然多蘭不認為納特會輸,但她也不覺得法師能全身而退,畢竟對手是黑岩公爵,他的劍術享譽盛名,在貴族中無人能出其右。
幾個拐彎後,多蘭回到地麵,正要屏息靠近,一隻手突然攔在她麵前。
「噓。」暴風公爵朝侍女眨了眨眼,意示她安靜地待在原地。
原本美輪美奐的庭園如今一片狼籍,地表全被刨了起來,大塊的碎石與尖石錐散亂地矗立著,放眼望去幾乎找不到一處完好的地方。
拄劍的手微微顫抖著,卡薩督姆跪倒在地上,身上帶著燒傷與擦傷,他已經消耗了太多的魔力,現在就連想要站起來都很吃力。
走到黑岩公爵麵前,納特拍了拍身上的沙土,比起狼狽的卡薩督姆,他看起來毫發無傷,隻是臉上沾到灰塵,頭上還夾了些樹葉。
「你把魔法想得太簡單了。」檢視四周的慘狀,納特皺起眉頭,語重心長道。「魔法,並不是以量取勝的東西。」
「這是……什麼意思?」
法師偏著頭思索一會。
「嗯,真要說的話就像丟飛刀,你的手上明明有十把刀,卻沒有一把丟中目標。」
聞言黑岩公爵瞪大了眼,愣了好半晌才喃喃道:「原來在你眼裏,我的魔法是這副模樣……」
看對手一臉沮喪,納特隻能苦笑。其實以種族來說,人類所擁有的魔力值並不高,在先天條件的限製下,前人的研究自然朝「以最少的力量達到最大的效果」的方向前進,發明出來的法術也往往精簡得可以。
今天之所以能獲勝,是因為自己是法師,卡薩督姆也堅持隻用魔法決鬥。這位有骨氣的公爵從頭到尾都沒用劍術攻擊,頂多偶爾防守時用劍劈開火焰或岩石而已。
不禁再次慶幸對方隻用魔法,身後突然傳來拍手的聲音。
「精采、真是太精采了。」索爾走了出來,望向黑岩公爵的眼神有些幸災樂禍。
「的確有一套。」一旁的亞斯曼目露讚賞。
黑岩公爵搖搖晃晃地站起來,納特原想再對他說什麼,其他兩位公爵卻立刻擠到他麵前。
「喂喂,你是怎麼躲過卡薩督姆的石錐的,有秘訣嗎?」暴風公爵滿臉好奇。
「沒想到火元素能有這麼多的變化型態,改天也來打一場吧。」霜刃公爵躍躍欲試。
被兩位公爵擋著,納特隻能看著那個落寞的背影越走越遠、越走越遠,最後消失在殘存的石牆邊。
見黑岩公爵往這邊走來,在附近待命的多蘭繃緊了神經,擦身而過的卡薩督姆突然步伐不穩,她不加思索地扶住對方,兩人同時一僵。
對上那雙銳利的灰眸,多蘭開始冒冷汗,這時一人走了過來,她馬上退開。
「陛下。」
「過去看看顧問的狀況。」
「是。」
斜睨魔王一眼,黑岩公爵扶著牆,冷哼道:「你是來嘲笑我的嗎?竟然……竟然輸給一個人類……」
「嗬,說嘲笑還太抬舉你了一點。」厄德居高臨下、神情陰騭地看著對方。「覺得輸給一個人類很可恥?看來你比我想象中的還要膚淺。」
「什……」
「他不隻是個顧問。」不待公爵回話,魔王自顧自地繼續說下去。「你知道納特在故鄉的原本職務是什麼?是軍團長。他統帥整個王國法師團,在戰場上指揮自如,敢與比自己強上數倍的敵人周旋對峙,甚至反過來殲滅對方,真要論地位、功績絕對不比你們差,隻是他沒去爭取罷了。」
黑岩公爵臉色一滯,似乎感到很訝異。
「麵對一個曆經大小戰役的軍團長,卡薩督姆,你覺得憑你那種紙上談兵、幾乎沒實戰經驗的魔法能夠贏他?」
冷笑著丟下話,厄德頭也不回地離開,留下兀自沉思的黑岩公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