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的烏雲如一張巨大的幕布,遮擋住了整片東京的上空。正因如此,街道兩旁靜立著的路燈才顯得格外明亮。
明野晴麵無表情地從衣領口裏掏出一把鑰匙,然後插進鑰匙孔。哢嚓——是鑰匙扭動的聲音。與此同時還響起一聲綿長的吱嘎聲——有人在開門。
明野晴停下手中動作,扭頭看向一邊。隻見一隻白嫩無比的手拎著一隻裝滿垃圾的黑色塑料袋從隔壁門縫裏伸出來。
門縫的黑暗裏,隱藏著一雙眼角上挑的鳳眼。那雙眼睛微側,無意間瞥見不遠處站著的身穿黑白鋼琴樣式裙子的小女孩。
“是小晴啊,”臉上浮現出一抹柔和笑意的男孩說道,“你等一下,我正好有東西想要給你。”無意間了解到隔壁這個看起來比他還要小幾歲的小女孩竟然獨自一人在東京生活,在幼年時就喪失雙親的男孩的心弦仿佛是被什麼觸動般,心裏一陣苦澀。
“景光。你在和誰說話呢?”門內傳出一個中年大叔的聲音。
諸伏景光扭過身子,喊道:“叔叔,是小晴。”說罷,他又再次對明野晴說道:“小晴,稍等一下哦。”語氣溫柔極了。
沒一會兒,諸伏景光抱著一個粉嘟嘟的小盒子出來了,然後拉起明野晴的手,將盒子鄭重地放到她的手心裏。
“這是我今天上午做的翻糖蛋糕,本來打算上午給你的,結果你不在。還以為今晚我隻能被迫撐著肚子把它吃掉呢。幸好——”
明野晴把盒子拎到眼前,寶藍色的眼眸透過透明塑料紙注視著裏麵五顏六色的蛋糕。
這是一種什麼感覺呢?被珍重的感覺嗎?明野晴不知道。
在諸伏景光“今晚之前一定要把蛋糕吃完,否則就會壞掉了”的千叮嚀萬囑咐下,明野晴小步走到自家門前,推開門,剛打算跨進門,似是突然想起了什麼,頓下腳步,回轉身子,說道:“謝謝——諸伏。”然後明野晴不自覺地擰了擰眉頭。
“什麼諸伏啊!?要叫景光哥哥。”真是的,諸伏景光覺得有些好笑和頭疼,但更多的是心疼。
自己還有遠在長野縣的哥哥,撫養自己的叔叔以及一直陪伴著自己的zero,可是小晴呢?
和曾經剛剛失去雙親的自己太像了,諸伏景光在十歲的明野晴身上清晰地看到了自己的影子。與人交談時的怯懦,對周圍環境的遲鈍……讓他忍不住對這個和自己命運相似的女孩寬容。
明野晴沒再過多停留,她還有事要做,就在今晚。
女孩的嘴角勾起一絲淡淡的笑容,雖然淺,確是實實在在存在的。不遠處目送女孩離去的諸伏景光督見小晴嘴角的笑意,欣慰地笑了。
明野晴進門的第一件事不是像一般小孩一樣興奮地拆開禮物。她有條不穩地把蛋糕連同盒子一起放進冰箱,然後徑直走進臥室,腳踩在椅子上,站定在一幅畢加索的抽象畫前。
畫麵上是一個看起來奇怪又扭曲的人臉。最引人注目的就是那張人臉上,一隻光彩奪目的眼睛正目不轉睛地盯著畫前的人。那隻眼睛的畫布下麵無疑是鑲嵌著一顆美麗而珍貴的寶石。
明野晴手指按下寶石,寶石精巧地嵌入隱藏在畫背後的牆體的凹陷之中。隨即畫對麵的牆上出現了一道暗門。明野晴快步踱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