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八點,擁擠的一號線地鐵站。
秦鬱化了個通勤的淡妝,黑色的長發盤在腦後,留下了兩撮微卷的發絲。
即使在那麼擠的環境下,秦鬱依舊堅持穿著高跟鞋。配上她的灰色的鉛筆裙,肌肉分布地勻稱,腿部線條顯得非常好看,優雅地排在地鐵門的右側。
這樣的生活已經持續了兩年多,每個工作日的早晨都是如此。
“本次列車通往,嶼底南站,請先下後上,有序乘車。”
聽到了站內廣播的公告,排著隊的人們都在往前擠,即使感受到後麵的人蜂擁而至,秦鬱也絲毫沒有讓步的意思,隻是默默夾緊了肩上的黑色托特包,低頭刷著早間的新聞。
《驚!城東居民樓塌陷》、《女子報案男友失蹤,其中是否另有隱情?》、《如何提升城市居住幸福度》……
其中第二條新聞是自己同事在跟進的,據說其中撲朔迷離,最開始的眾多猜測都被一一推翻。
不過案件還在調查中,不用點進去,秦鬱就已經知道大概的內容了。
嘎吱——
金屬摩擦的聲音從軌道處傳來,即使隔著玻璃也覺得這個聲音過於刺耳。
地鐵站內的燈隨著聲音也晃了一下,像是短暫地斷電了半秒鍾,又重新回歸了正常。
就在這短暫的半秒鍾,車到站了。
車還沒到的時候這麼吵,車到站了反而悄聲無息。秦鬱皺著眉頭,並未理會太多。
列車的門緩緩打開,貫徹著先下後上的理念,秦鬱習慣性地微微側身讓過準備出站的人,而一抬眼,麵前的景象令她有些詫異。
怎麼說也是工作日早上八點的一號線,此時車廂內空無一人。
金屬的扶手、藍色的塑料長椅,其它一切如常。
不過在車門打開時,沒有聽到熟悉的廣播“列車已經到站,一號口通往……”
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從秦鬱心底彌漫開來,不僅僅沒有廣播的聲音,自己耳畔都是清淨的。
不對勁,非常不對勁。
透過餘光,秦鬱已經瞥見空蕩的月台。
剛才攢動的人群、熙攘的隊伍,全都不見了。
秦鬱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遠離門邊。
直覺告訴她,絕對不能上這輛列車。
至少月台上地方大,要是上了列車,遇到凶惡之人,車門不開的話真是躲都躲不掉。
她連著後退幾步,將身體靠在站台的一根柱子上,左看右看,都找不到任何一個人影。
地鐵站內彌漫著瘮人的靜謐。
秦鬱拿出了手機,右上角顯示一格信號都沒有,在無線網絡那邊的圖標此刻甚至不是e,隻剩下三個點。
打開通話,毫不猶豫地按下了三位數的緊急號碼。
顯示是撥通了,可聽筒內完全沒有任何聲音,連“嘟”的聲音都沒有。
職業的素養讓她馬上打開手機上的語音備忘錄,正準備按下開始,又猶豫了。如果這個時候發出聲音,處在空曠的地鐵站裏很容易成為目標。
她不敢冒這個險,雖然地鐵站裏也隻有她一個人,不用發出聲音就已經是個明晃晃的靶子了。
軌道內,整齊的車廂依舊大開著門,似在邀請秦鬱搭上這班列車。
再往旁邊走幾步就是樓梯,要上去嗎?還是在這裏等著?
秦鬱靠著牆,深呼吸著,現在隻有這麵牆能稍微給自己一些安全感。
真實的心跳、額頭的汗珠,無一不昭示著這是真實發生的事情,並不是在做夢。即使對於秦鬱來說,這實在是太像是一場詭異的噩夢了。
這時候,車廂的門在一瞬間全都關上了。
不同於開門時,車廂門關地十分急促,如果它是活物,那麼此時必定是被惹怒了。
突如其來的聲音使原本就高度警惕的秦鬱嚇得一激靈。
十多扇車門齊齊關上,接著,車輛開始行駛。
她緊盯著前方,不知此時車輛的離去對自己是好是壞,還會不會再來下一輛列車。
那刺耳的、仿佛要將耳膜磨損的聲音回蕩在月台上,除此之外,秦鬱從這鑽心的噪音中間分辨出了另一個“咯噠咯噠”的聲音。
就像齧齒動物在啃食鐵皮的聲音。
車輛從麵前急速而過,秦鬱心中默默地安慰自己,也許這輛列車開走之後就沒事了。
就在最後一節車廂經過時,秦鬱一陣頭皮發麻,感覺渾身的血液正在加速流動,身體又仿佛陷入冰窟一樣,不由自主地顫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