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夫人不是隻有兩個女兒嗎,嫡五女先前還許給了劉家二郎。”鍾雪茹對白家知之甚少,僅剩那些還是身為“懷興”時迫不得已汲取到的知識。
芙蘿示意身後人先走,等到她們走遠了,這才說道:“白家來得這位雖是姨娘,卻受寵得緊,聽說這些年白大人出門在外多是帶著這位姨娘,下人們都偷偷叫她夫人呢。”
鍾雪茹皺了下眉:“白夫人容許?”
“白家人丁興旺,就連南邊都還有一支旁係的。白家正房夫人母族沒有勢力,還得仰仗白家,隻能忍氣吞聲。”
“這樣的人家,父親也不會同他們交好的。”
鍾雪茹想起白家嫡五女一事心中仍是不痛快,對她和懷興而言是解決了心頭大患不假,但自從她認清她侯府夫人這一身份之後,換了個角度去看待這些事情,才恍然了悟白家與三皇子行事之囂張,幾乎是明擺著同公主搶人。懷興與她不願嫁是一回事,但他們也的確未將懷興放在眼裏。
唐月櫻有些疑惑地看著鍾雪茹:“阿茹,怎麼了嗎?白家又是什麼人?”
鍾雪茹正要開口解釋,忽得想起剛才芙蘿那欲言又止的模樣。白家明知鍾家大喜第二日,卻帶著未嫁女兒來府上……她心中有些不好的預感,不敢確定,又不能與唐月櫻直說,便含糊道:“沒什麼,總之不是來找二哥哥的,就同我們沒什麼關係。”
唐月櫻不太懂,但是鍾雪茹說的她都信。芙蘿也不能再繼續待下去,匆匆向兩人告辭,疾步跟上了那一行人。鍾雪茹直覺白家來者不善,心裏存了些疑慮,打算等到鍾雨彥回府後找個機會與他細說。
短暫的插曲並未打擾兩人的興致,鍾雪茹依舊按照計劃帶著唐月櫻去重溫了兒時的一幕幕場景。身為舊時玩伴,說起過去自然會有不少話題,二人尋了地方坐下,講起了許多童年的趣事。鍾雪茹學劍舞的時候曾想拉著唐月櫻一起,唐月櫻起初也認真地學了幾天,卻發現自己的確不是那塊材料,四肢比不得鍾雪茹那樣靈活。之後鍾雪茹學劍舞的日子裏,她隻能乖乖在家學習琴棋書畫。
鍾雪茹也是後來偶然間聽過唐月櫻彈琴,還打趣地說過以後她舞劍的曲子都得唐月櫻來彈。隻可惜這句話說了沒多久,唐月櫻就舉家搬去了宜州,不可謂不是個遺憾。
重提這些舊事,唐月櫻猶豫地說:“我都好久不彈了。唐家祖宅在宜州,在那兒的時候總要去探望祖母,還有幾位堂姊妹在……唐家分了家,祖母由大房照養著,我的兄長……唔,我也不知該稱他兄長還是堂兄了,與我們都不親近,每回我去探望,祖母也不給我好臉色。”說到這裏,唐月櫻臉上露出為難的表情,“阿娘說,堂姊妹們越是顯山露水,我就越要表現得什麼都不會,所以回了宜州之後我也不怎麼練琴了。”
鍾雪茹聽著這些家長裏短的事情就頭疼。唐老太太偏愛大房是出了名的,對於唐父這一支向來吝嗇,尤其唐父還偏就比大房更有出息,唐老太太挑不出錯,便整日拿捏唐月櫻。唐父早就想著搬回京城,若不是有了鍾家與侯府的婚事,讓唐月櫻提前與鍾雨彥定親,他調任之事還不會辦得這麼快。
想起先前唐月櫻提起過宜州唐家要把大房的五女唐月杞送到京中,必然是要借住在唐家的。唐家鐵了心要讓唐月杞也嫁到京裏來,小薛氏不爭不鬧,性子也軟,也不可能將她拒之門外。
鍾雪茹雖未親眼見過這位唐家的妹妹,但僅僅聽唐月櫻和冬兒的形容就知道不是個善茬,叫唐月櫻去應付她,保準吃滿了啞巴虧。
見唐月櫻臉上又爬上了憂慮,鍾雪茹暗叫不好,連忙寬慰道:“是我的錯,不該提這些。左右你現在已經是鍾家人,唐家的事情你也無須在意,姨夫姨母會處理妥當的。京裏適齡的青年才俊未必適合她,若是尋不到總不能一輩子不嫁人。婚事總得父母操持,大房根基在宜州,要我說,她不過是來京一趟,還是得回去的。”
唐月櫻扁了扁嘴,歎了一聲:“五妹妹模樣生得比我好,又不像我這麼嘴笨。你說她入京之後,二表哥瞧著她,會不會嫌棄我啊?”
話說到這裏莫名又繞回去了,鍾雪茹愣了一下,無奈道:“再怎麼說,你才是他的妻,你就別胡思亂想了。”
這句話倒是實話,鍾雪茹壓根不擔心鍾雨彥能挑出比唐月櫻更好的姑娘,在他眼裏,除了自己的親人之外,世間女子大約都無甚區別,不會被放在心上。
隻是她現下還不能完全斷定,唐月櫻到底被他擺在了怎樣的位置上。
第二日鍾雨彥陪了唐月櫻回門,不過大多數時候都是和唐父談公事。很顯然,鍾雨彥進入大理寺的狀態比進入人夫的狀態要快得多,言談後自然而然地遺忘了唐月櫻的存在。唐月櫻沒有意識到這一點,她被小薛氏拉進了屋內,問著洞房花燭夜的種種細節。小姑娘臉皮薄,支吾半天也沒說出個重點,小薛氏也沒強迫她,隻要確定他們倆如今的確是夫婦就夠了。
小薛氏著實捉摸不透鍾雨彥,他看著待誰都有禮,先前對唐月櫻也是“關切”有加,起初還不覺得,如今小薛氏才漸漸感覺到鍾雨彥其實與誰之間都隔著一道不為人知的屏障,他在不動聲色地與人拉開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