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雪茹被人擄走困在柴房險些被燒傷的事情很快就傳到了懷興的耳朵裏,懷興想去東院裏看她,卻被靖珩給攔住。好兄弟來這一趟別苑就是為了和姑娘家多相處,這麼難得機會,靖珩也不希望他錯過。不過明麵還得給妹妹一個合理的解釋,隻能對懷興說:“鍾小姐她吸了迷香,禦醫開了藥,這會兒應該睡下休息了,明天再去看她吧。”
懷興著急歸著急,但聽了靖珩的話之後也真的沒去打擾。
然而,那據說已經睡下的鍾雪茹,此刻正被江元佑忽悠著在東院往南院之間小竹林附近的卵石路上閑逛。江元佑大晚上的非要出來轉悠幾圈,說是白天裏吸了太多了煙,要來呼吸一下新鮮空氣。鍾雪茹當然知道這純屬他的謬論,但天大地大,傷患排在第一,他又說得頭頭是道,她也應該出來走動一下複健複健腿腳。
行吧,倒也不是什麼大事。
鍾雪茹陪著江元佑在院子裏瞎逛,卵石路一共就那麼大,他們已經來回走了兩圈。禦醫給她開的藥見效很快,但喝下後不自覺地犯困,鍾雪茹連打了兩個嗬欠,半眯著眼睛,走起路來也搖搖晃晃的。
江元佑看了她一眼,在她下一次快要往他身上靠的時候攬住了她的肩,往懷裏帶了帶。
鍾雪茹瞬間清醒了,掙紮著想把他推開,但他用的偏偏又是受傷的那條胳膊,鍾雪茹有點心軟,沒敢亂碰。
這家夥都會弱勢策略了。鍾雪茹心裏惱著,不住嘟囔:“侯爺,會被人瞧見的……”這怎麼說得仿佛他倆在偷情似的。
“他們都下去了,沒有我的吩咐不敢過來的,你放心吧。”他捏了捏她的肩,覺得手感很好,“隻是沒想到,陪我出來逛是這麼無趣的事情嗎?”
鍾雪茹的確睡眼朦朧,方才那倆嗬欠還打出了幾滴惺忪的淚花來。當然,哪怕真的覺得無趣她也是不能承認的,更何況……若不是今日這種特殊情況,她其實還挺樂意陪他走走的。她還是不願意騙自己的心,今天江元佑來救她,如同給她震蕩不安的內心塞下一顆定心丸。她喜歡這個人,偷偷地暗戀著,珍藏著。現在她知道了,這個人願意闖入危險來救她,願意把她當成他的命。
她好像更喜歡他了。
“侯爺,謝謝你。”她抬起頭,盯著他緊繃的下顎線,說道,“我早上還惹你生氣……是我的錯,我不該懷疑你的。”
“懷疑我什麼?”
鍾雪茹猶豫著,不曉得應該如何開口。救命之恩湧泉以報,若是換了普通民間女子,哪怕以身相許都不為過。隻是……
江元佑歎了一聲,替她回答:“你是不是,還覺得我會娶懷興?”
“難道不是嗎?”
“雪茹,是你太遲鈍,還是我做的還不夠明顯?”江元佑又捏了下鍾雪茹的肩,“我何曾對別人如此過?”
鍾雪茹低頭不語,在她還是懷興的時候,江元佑也同樣對她特別,說來說去,這才是鍾雪茹先入為主的最大理由。他能對曾經的懷興好,對現在的鍾雪茹好,那將來呢,若是又遇到了一個比她還要令他鍾意的人呢?
她覺得自己好奇怪,在太子麵前隻想逃跑,在鄭二公子麵前隻想著借一個由頭,而麵對江元佑,首先想的卻是能不能一生一世一雙人。
“我知道了。”江元佑似乎想通了什麼,“那你等我。”
鍾雪茹不解地看著他:“等什麼?”
“很快你就會知道。”
江元佑鬆開攬住她的臂彎,鍾雪茹感到後背頓失的那股溫暖,心底不由地生出些悵然若失的惆悵。然而下一秒,江元佑卻牽起了她的手,動作輕柔地揉捏著她的虎口。手上又麻又癢,她輕輕笑了一聲,嗔怪地望向他:“侯爺你又戲弄我。”
“沒有,隻是喜歡。”
鍾雪茹驀地瞪大眼睛,不可思議地盯著他看了好久,然後再別扭地補了一句:“喜歡戲弄我。”
江元佑無奈,算了,這個丫頭偏就不肯承認,那他還是一步步來吧。隻是這步子得邁得再大一些,他一個沒留意,她就差點丟了性命,果然還是應該把她綁在身邊好好看護著,這樣他才能安心。
經過這麼一出,鍾雪茹也坦然了許多,江元佑還是牽著她的手,她也沒把手收回去。兩人走到小竹林的邊緣,竹林裏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鍾雪茹有些好奇,探著頭朝竹林深處望了望。月光照在林子裏,卻也分辨不出林子裏有些什麼。她依稀聽見有蹄子踩著草葉沙沙的聲音由遠及近,別苑裏養了不少珍奇異獸,鍾雪茹害怕它忽然撲出來,下意識地往江元佑的身後躲了下。
竹林裏跑出來一頭可愛的小鹿,它眨了眨水汪汪的眼睛望了眼麵前的兩位不速之客,大概是覺得他們沒有什麼威脅,俯下身子去叼了一嘴竹子根邊的草葉,開心地咀嚼起來。這小鹿長得格外漂亮,細毛光滑如綢緞,讓人很像上手去摸一摸,它的腦袋上還沒生犄角,一雙毛茸茸的耳朵跟隨咀嚼的頻率一抖一抖的,萌動到讓人的心都會跟著融化。
鍾雪茹興奮地環著江元佑的胳膊讚道:“侯爺!是小鹿!我可以去摸摸它嗎?”
身邊這個姑娘看見自己的時候都沒這麼高興過,江元佑不知為何有些吃味,擰著眉毛看了看她。她仿佛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動作有多麼親昵,她眉眼彎彎,唇角勾出迷人的弧度,月光雖然沒有完全照亮她的臉龐,他卻覺得她是這片黑夜裏唯一的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