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1章 第一章(1 / 3)

天啟王朝十五年春,王朝都城,上諸城。

有一道士手執拂塵,帶著四方的高帽,素色的道袍嚴密地交疊著,一根烏黑色的長帶束在腰間,腳下穿著一雙烏黑色的布匹高靴;步伐緩慢而堅定,沿著永安道往下走。

永安道的盡頭是進入宮道的朱紅色的大門。

他對著麵前的肅穆的朱紅色的宮牆,直直地跪下去。

膝蓋和青石板路相接,緊接著俯下身子,額頭重重地叩響地麵,發出沉重又清晰的“砰——”的一聲。

不待候在宮門口的侍衛上前驅趕,他起身,舉起藏在寬大的道袍袖口裏的石頭,其上隱約刻著朱紅色的看不清的字跡,石頭上還殘留著水漬,像是剛剛從河裏撈出來的似的。

道士朗聲高呼道:“草民因上得天意,故大膽來此,隻為啟稟陛下,將天意之物進獻給陛下!”

他轉過身,麵朝因種種原因,大多是好奇;而聚攏前來的百姓。

將手中石頭刻字的那一麵展示給百姓,繼續高聲念出文字內容。

“皇女懷淩,乃天之定也!”

聲如洪鍾,如一塊石頭,乍然落入沉靜的湖麵,激起千層浪花,百姓們震驚不已,低頭絮語;餘波如海浪,一層一層地翻滾,直至推到更遠更廣更高的地方去;有如平地一聲驚雷起。

這話傳入朝堂,聽者各有自己的想法,各有自己的猜測和對上方的揣測。

故而諫官黃粱走出來,當這打破平靜的第一人的時候,站在堂下的百官隻是默不作聲,將手裏的象牙芴不約而同地抬高了位置,神色各異。

前殿專供每日早朝使用,空蕩蕩的大殿,隻有前方台階上放著帝王的龍椅,緊挨著兩側的四根朱紅色的五人合圍的柱子擺放著一排栽種在瓷盆裏的各色的花。

黃粱是兩朝諫官,一向以剛直守禮著稱;他年歲已高,蓄著斑白的長須,捧著象牙芴;步子卻很穩健,此時略帶焦急地離開自己的位置,就要往大殿的中間走。

不知是被什麼絆了一下,狠狠地摔了個跟頭。

隻聽得空蕩的寂靜的大殿回蕩著低低的幾聲輕笑。

黃粱兩手撐著地,托著上半身坐起來,瞪圓了眼睛轉過頭,第一個瞧見的就是站在文官首位的王謹,天子太傅,同是兩朝元老。

王謹笑眯眯地伸出手,關心道:“諫官大人,怎麼這麼不小心,快快請起。”

借了王謹的力,黃粱站起身,幾步走到正中央,深深地彎腰一拜,“啟稟陛下,老臣以為,這定當是有人在其後………”

弄虛作假四個字還沒說出口,文官隊伍末位急急忙忙衝出來一個人。

麵貌同黃粱有幾分相似,“咚——”的一聲跪到地上,戰戰兢兢,“望陛下恕罪,家父實在是年歲已高,有些糊塗了,已然開始有些胡言亂語的征召了;臣今日,是特來請辭家父官職,還望陛下同意讓家父告老還鄉,同我母親安度天年………”

帝王高坐在大殿上方的台階之上,麵上如古井一般波瀾不驚,神色不明,靜靜地看著,什麼話也不說,沉默著用手指撫摸著龍椅上鐫刻的花紋。

“逆子!胡言亂語!“黃粱漲紅了臉,一把把自己的袖子扯出來,瞪圓了眼睛,抑製不住的怒火,”老臣今日直言,讓女子登基,就是滑天下之大稽,於禮法、於萬民,都是罪過;如此之違背禮製的言行,老臣至死不允。“

黃粱梗直了脖子,他的兒子汗如雨下,顫抖著身子,跪在父親的腳下,伸手去拽父親的衣袍。

“陛下,草民絕無虛言!”

不知道什麼時候,號稱秉承天意的道士,出現在大殿的門口,快步奔到前頭,腳下一滑,順著跪下,對著地麵重重地連磕了三下;額頭頓時紅腫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