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18章 第18章(1 / 2)

嫋嫋香雲在古樸雅致的房間內繚繞,空氣中濃稠的藥材,沈舒雲趴在床邊,怔怔地看著床上膚色蒼白,毫無血色的人。

江別寒沉靜安寧地睡著,他的呼吸綿長,漸漸地不再氣若遊絲,可仍沒有醒來,那雙盛了星河浮光的眼眸依舊緊閉著,不肯讓世人得見風華盛景般吝嗇了。

沈舒雲目光裏帶了點茫然,她垂下的眼瞼、平平的嘴角無一不昭示著她低落到穀底的心情,似乎渾身浸泡在無邊無際的孤寂裏。

魏子平見狀不忍道:“師妹,你先去休息吧。”

她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些什麼,但什麼也沒說,隻是平淡地搖了搖頭。

沈舒雲瞥見江別寒幹涸蒼白的如同生出裂紋的冰層的嘴唇,倒了杯水喂給他,她喂得很慢,可還是有些許水順著唇邊沒入了鴉黑的墨發裏。

“不用了,大師兄。”她放下杯子,“我想親眼守著師兄醒來。”

魏子平幽幽地歎了口氣,轉身離去。

知道修真界的殘酷和親身體會是完全不同的,江別寒躺在她懷裏奄奄一息時,有一個人會因她而死的那種背負上一條鮮活的生命的恐懼攥緊了她的心髒。

呼風喚雨、移山填海的修真界待久了,一個生命的重量似乎不值一提。但她顯然沒有那種看淡生死的超然灑脫,背負上一條無辜的性命於她而言是午夜夢回時驟然驚醒的噩夢。

所以她想親眼看著他脫離危險,安然無恙地醒來。

這些天沈舒雲一直照顧著江別寒,親眼見到這具沉屙累累的身軀如同未著色的美人圖點上絳紅的色澤般鮮活靈動起來,呼吸吞吐間流露出驚心攝魄般的魅惑。

沈舒雲趴在床榻上,烏發堆雲砌雪般枕在江別寒的胳膊上,她呼吸平緩,似乎是墜入了一個令人十分不安的夢境,眉間微蹙。

江別寒悠然轉醒,他睜開一片清明冷凝的眼眸,不帶半點溫度的視線一一掃過屋內的擺設,繼而停滯在床榻邊的少女身上。

他直起半個身子,像是綢緞般的絲滑柔順的拂過他的手,江別寒順勢抓住了一絲就要從手心溜走的青絲,撚在指尖,清涼絲滑的觸感通過指尖傳遞到身體裏。

帶了點好聞舒神的香氣飄進鼻尖。

江別寒胸前的那處貫穿的傷口因他的起身動作,迸出洇濕紗布的鮮血,像是雪中怒放的絳梅。

他像是感受不到疼痛般,滿不在乎地俯身,端詳少女安睡的麵容,目光一寸寸地移動,移至她蹙起的眉峰時,目光晃了晃。

師妹呀,果然和他想的一樣,有著不同於旁人的軟弱。

而這點軟弱讓她欠了自己一個天大的人情。

他的目光帶了點心滿意足的意味,嘴角揚起愉悅的弧度,於是,他往前探了探,伸出略微瘦削骨節分明的手,如上好的白玉細雕慢琢而成的指尖撫平那點山巒峰聚。

微微蹙起的眉間漸漸舒展,如同纏繞雜交的柳枝被極有耐心地理順,如春風裏輕拂人麵般愜意。

江別寒的笑裏含了暢然,看著沈舒雲眉頭展開,他的手撓了撓她的下巴,好像瘦了一點。

沈舒雲如小扇般的睫羽顫了顫,幾乎微不可察,像是雪夜裏從枝頭飄落的輕雪。

快要醒了啊。

江別寒有些遺憾地放開手,往後稍稍靠了點,等做完這一係列的動作後,沈舒雲也緩緩醒來。

沈舒雲半夢半醒間覺得似乎有人看著她,她睜開惺忪的眼睛,一張好看到足以失神,造成視覺衝擊的臉放大在她麵前。

她一愣,迷茫的視線對上他的目光,旋即反應過來,“師……師兄?”

江別寒見她懵懂的樣子不由笑著點了點頭,“是我,師妹。”

語氣裏帶了點親呢的笑聲。

沈舒雲回過神,很快便找了回來狀態,“師兄,你有哪裏不舒服嗎?你想吃東西嗎?你的傷口還疼嗎?”

問了一連串的問題,言語裏的激動都能溢出來了,她說著邊往乾坤袋裏翻找,各色裝了極品丹藥的瓶子擺在他麵前,放了可遇不可求的藥材的玉匣壘得有一臂之高。

目光不著痕跡地劃過她布滿喜悅的臉。

江別寒笑著搖搖頭,“不用了,師妹,謝謝你這些日子裏的照顧。”

沈舒雲聽著有些低落地低下了頭,“師兄不用和我客氣,如果不是為了幫我擋住那隻畫妖的攻擊,你不會受傷的。”

她倏然抬起來頭,問出了一個困擾她多時的疑惑,“師兄為何要救我?”

沈舒雲沒提即使畫妖攻擊她,她也有應對之策的事情。用身家性命救下的人,結果卻被對方告知“不用你救,我自己能行”,不但剝奪了他救下人之後的欣慰,更是在傷口上撒了一把鹽,這就是當了一個妥妥的大冤種。

江別寒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反倒回問道:“那麼初次相遇那一次,師妹為何要向我伸出手呢?”

這不一樣,舉手之勞和豁出性命是不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