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幕沉沉,將雨未雨。
沈舒雲朦朦朧朧地睜開眼,她斜斜地靠在美人榻上,神色倦懶,香爐裏的薰香慢慢升騰,凝神香清而不淡的味道縈繞在屋子裏,聞起來骨頭都舒服極了。
脫離了996、007的日子真爽!
沈舒雲是胎穿,前世的她是個孤兒,辛辛苦苦勤工儉學地上大學最後還是成為苦逼的社畜,被資本家壓榨最後一滴血!
想到前世,沈舒雲就不免悲從中來。
許是前世過於苦逼,老天爺都看不下去了,這一世的她簡直稱得上是投胎小能手。出生在修真界首屈一指的大門派——三清宗,父母是萬中無一的大能,放現代妥妥的富二代,唯一一個遺憾就是她出生在一個妖魔橫行、仙法玄妙的修真界,是個廢材體質,各種天才地寶喂下去才堪堪築基。
不過沈舒雲已經十分知足了,打從穿來的第一天起她就打定主意絕對不卷,當一條胸無大誌的鹹魚。
好好享受,及時行樂,當一個合格稱職的二代就是她此生終極目標!
得虧她上頭有個哥哥,是三清宗裏的翹楚,標準的“別人家的孩子”,否則太虛峰後繼無人,她還是得被迫和宗內的天之驕子們卷一卷的。
沈舒雲毫無心理負擔地眯了眯眼睛,本著天塌下來有個高的頂著的良好心態,打算再睡一覺。
“舒雲,你醒了的話就去大殿一趟,尊者有事要告訴你。”一道輕柔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沈舒雲恍若未聞地閉著眼,縮在柔軟暖和的錦被裏。
那人也不催,靜靜地等著。
半晌,沈舒雲憤憤地掀開被子,認命地爬起來,有事傳音不行啊!
門外的人聽見裏頭傳來的動靜微微勾唇,還是一團孩子氣。
沈舒雲收拾妥當後打開門,見到門外的人,最後一點火氣也蔫了下去:“白露姐姐讓你久等了。”
白露是沈舒雲隨爹娘去凡間遊玩時,在一個糟了妖魔毒手的村子裏央求爹娘救下的一頭已經化形了的鹿靈。她被救下之後反而跪地不起,自請為奴,望鴻宇仙尊留下她。她一介剛化形的無主鹿靈,遊蕩在外麵的下場不外乎是被強收為奴,運氣再差一點就是淪為邪魔妖道的補品。
無論仙法再怎麼絕妙,總有一些髒活累活,或者僅需低微術法就能完成而修士們不屑於去做的活,於是修真界的人為了便宜,收了不少或自願、或非本心的妖仆。一旦結下奴契,仆從的生死全在契約者的一念之間。沈舒雲無法接受這種極度不平等的關係,可又無法反駁爹娘打下奴契的做法,畢竟鴻宇仙尊經曆了不少圍堵絞殺,誰知道這是否為邪魔妖道設下的圈套呢。
白露看著她白皙的小臉上帶了幾分慵懶地神色,天光破雲,暗淡的光線絲毫不能減損她明媚如桃李的美,甚至她的出現為周遭的事物著了色。她的目光不禁柔和下來,舒雲從不把她當成仆從,總是喚她白露姐姐,吃穿用度比照門內弟子,每月供給靈石,還有空閑時間修煉。
她看著明眸皓齒的少女恍惚看到了多年前的那個小姑娘,霞光萬丈,自雲中漏下來,走路還不算穩當的小姑娘披著霞光,晃晃悠悠地朝她走來……
“無礙的,沒多久。”白露溫柔地朝沈舒雲笑了笑。她可以說是看著沈舒雲長大的,言語間帶了哄孩子的意味。
沈舒雲站在白露的飛劍上,視線自上而下將太虛峰的景色一一覽盡,不得不說,爹娘的審美真絕,亂世飛瀑,岩石奇樹,各成一趣;櫻木成林,風動林梢,簌簌如雪;薄霧愁雲,飛簷銅鈴,飄渺仙音。
太虛峰的景色不愧為修真界一絕景。
白露禦劍的速度又穩又快,太虛峰的大殿沒一會就到了,沈舒雲從飛劍上利落地跳下來。
扭頭見白露仍然站在劍上,沈舒雲疑惑地問道:“白露姐姐你不和我一起過去嗎?”
白露搖頭道:“我得去趟靈靜穀。”
得,是因為她不會禦劍飛行特意來接她的,沈舒雲望著白露翩然而去的身影幽幽地歎了口氣,在修真界不能上天入地實乃一大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