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事?!”李世民劍眉深鎖看著滿副驚慌的杜黃裳,心中也揪得緊了。杜黃裳之前曾是顏真卿引見給自己的‘門生’之一。雖然比不上像高固武元衡那樣鐵膽忠心,但也還算靠得住。他在長安好好的當著官,卻隻身跑到了西川來,足以見得,事情是何等的重大。
“殿下,是這樣的。”杜黃裳有些緊張的咽了一口唾沫,努力平複著自己的情緒,認真說道,“上次殿下在維州與吐蕃大戰時,朝上就出現了一些流言。說是殿下意欲割據稱帝,無視皇帝與朝廷。當時皇帝沒有聽信這些謠言,還主動出麵辟謠。”
“嗯,這我知道。”李世民說道,“這很有可能是吐蕃人用的離間計。”
“可是後來,皇帝不是派了大宦官竇文場到西川來頒旨麼?”杜黃裳說道,“其實頒個聖旨,何必動用竇文場?他與霍仙鳴,現在可是皇帝跟前的大紅人,比宰相還要位高權重。殿下當時就沒覺得,事情有些異樣?”
李世民微微一驚:“你這麼一說,我當時還真的沒想太多。沒有想到時隔二三年,竇文場混得這樣風聲水起了。”
“當時皇帝的意圖,就是讓他這個心腹到西川走一趟,探探虛實。畢竟,他還是不放心殿下的。”杜黃裳說道,“當時竇文場回去後,本來也沒說什麼。我也以為,此事也就此平息了。可是沒有想到,就在不久以前,竇文場居然聯合李錡向皇帝獻了密報……說殿下在西川私造龍袍、備下車輦龍駕,準備稱帝!”
“什麼?!”李世民頓時又驚又怒,大聲喝道,“這個閹豎,竟膽敢如此汙蔑我?那個李錡,又是什麼人?!”
杜黃裳答道:“李錡是皇家宗室。此人近年來頗受皇帝重用。他賄賂竇文場、霍仙鳴等人,先後謀得了潤州刺史、浙西觀察使、鹽鐵轉運使等職。然後他利用職務之便,收集了許多奇珍異寶獻給皇帝。由此大受器重。現在,天下的槽運鹽鐵與往來稅收征募,都由他把持。現如今,他驕橫跋扈,誰都不放在眼裏。由於漢王在西川經營得有聲有色,稅收錢糧卻又收不到他手上,於是此人對殿下早已是心生妒恨和怒怨。”
李世民忿然道:“皇帝……居然也就相信了他們的話?”
杜黃裳苦笑:“皇帝為人……自然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想必,竇文場與李錡等人也是沒這麼大膽子,要栽害殿下的。後台有什麼人在指使或撐腰,還不得而知。或許其中,又有吐蕃人的收買和指使。但是這一回,皇帝仿佛是動了真怒了。他暗中下旨讓京畿兵馬大元帥馬燧,調動人手準備在漢王回長安後,就將你拿下。然後他又聽了竇文場的毒計,以法門寺祭祀大典的籍口,宣殿下入京。本來此事辦得極為機密,知道的人絕對不多。卑職因為在兵部供職,隱約聽到了一些由頭。好在他們似乎並不太清楚我與殿下的關係,於是沒有對我多作提防。卑職費盡周折暗中打探,終於將事情弄了個清楚。於是卑職棄了一家妻兒老小星夜從長安出發,趕來給殿下報信!——殿下,長安,萬不可去啊!”
“原來是這樣!原來,我為大唐天下浴血奮戰九死一生,還頂不住兩個奸人的一句毀謗!”李世民盛怒不堪,一掌狠狠拍到了桌子。
頓時,桌板迸裂木屑亂飛,茶碗也跳到了地下,摔成了碎片。盈盈飛繞的水汽,就如同李世民胸中的怒焰,翻騰不休。
杜黃裳被駭了一跳愕然當場,喃喃道:“殿下……”
李世民怒眼圓瞪,雙手拳頭捏得骨骨作響。他心中想道,不管是什麼人在幕後指使,隻要他提供了一些假造的所謂‘證據’,竇文場與李錡那些看不我不順眼的奸人,自然是樂得向皇帝彙報的。皇帝正愁沒有把柄,得到這樣的東西,自然也會理直氣壯借坡下驢的將我除掉。現在看來,形勢已經發展到了十分極端的地步!皇帝想的,可能就不是什麼軟禁,而是借著這個莫須有的罪名,將我誅殺!好——你終於要觸到底線,將我逼得走投無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