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詩良輔還在雲裏霧裏,全無一點反應。那鼾聲反倒像是更大了。身後的兵卒們又有些驚訝的竊語起來:“喲,聽到沒,人家是什麼、什麼國的女官呢!”
“東女國,白癡!”
“她那口漢話說得不倫不類,我哪裏聽得清楚?”
那名女子見野詩良輔全無動靜,身後的人又取笑他漢話說得別扭,不由得有些憤然,一擰身轉了過來,對著那幾名兵卒沒好氣的支使道:“你們幾個,去給我通報。就說東女國女官,有要事求見漢王殿下。”
那幾個兵卒頓時哄堂一笑,不懷好意的擠眉弄眼說道:“女官大人,我們都是小角色,可不敢進去打擾到殿下。”
“卑賤的男人!”那名女子用他半生不熟拗口的漢話,居然罵了這些人一句,大大杏眼不屑的瞟了他們一眼,吟哼一聲轉過身來,依舊對著野詩良輔說道:“這位將軍,麻煩你代為通報一聲。東女國女官,有要事求見漢王殿下。”
那幾個兵卒齊齊一愣,忿忿然的嚷道:“這娘們,還真是挺橫的……”但人家是一國使臣,這些個身份低下的兵卒,也不敢造次胡來。想到李世民定下的各條軍規,這些人又警醒了過來,隻得咽下口水乖乖的去站哨了。
女子連喚了幾聲,野詩良輔卻像是雷打不醒、紋絲不動。女子有些懊惱的彎下一些身來,偏頭看了看野詩良輔的臉,頓時忍不住掩著嘴吃吃的笑了起來,好一陣花枝亂顫。
野詩良輔反倒被她這一陣笑給驚醒了,謔的一下站起身來大聲嚷道:“啥事?啥事?!”
不料,他嘴角一柱口水,卻如同銀河落九天一樣的長泄而下,險些將那名女子噴了個滿臉。野詩良輔頓時大窘,忙忙揮袖擦去了口水,故作嚴肅的正色說道:“喂,小娘們。你穿成這副模樣跑到男人堆裏來做甚?”
那名女子好不容易忍住了笑,也不去計較野詩良輔粗蠻的話語,雙手在胸前合了個十,款款弓了一下身說道:“將軍恕罪。我是東女國的女官,有重要國事,求見漢王殿下。請將軍代為通傳。”
“噢!”野詩良輔大咧咧的應了一聲,這才看清了眼前這個‘小娘們’的模樣,眼睛頓時瞪成了一副銅鈴,嘴裏險些又流出了三千尺口水。
“真是個……又靚又俏又帶勁的娘們兒呀!”野詩良輔如同驚見天人,居然一時愣住了。
那名女官顯然知道野詩良輔為什麼有了這樣的表情,故意裝作不知,巧媚嬌笑的仰頭看著巨人一般的野詩良輔,用她有些別扭的漢話喚道:“講豬、講豬?”
“啊?”野詩良輔一醒神,粗聲說道,“俺是將軍,不是‘講豬’。你要見咱家殿下,有啥事?他睡了。”
“熟鳥?”女官有些失望的皺了一下眉頭,一時又有些說不出的楚楚可憐。
“不是熟鳥,是‘睡覺了’!”野詩良輔又好氣又好笑的大叫道,“你明天來吧。咱家殿下熟鳥——啊不是,睡覺了!”
不遠處的那些兵卒們看著眼前的一幕,都忍不住一陣大笑起來。一個妖精般的胡人火辣女子,和一個粗蠻直耿的黑神巨漢,兩人到了一起,還真是有趣得緊。
女官既有些失望,也感覺有些丟人難堪起來,窘迫的四下看了一眼,急急說道:“那我就明天再來。告辭。”
正準備轉身疾走,身後的房門打開了。李世民整理好了衣裝站在門口,在她身後喚道:“貴使請留步,本王在此。”
野詩良輔一愣,怯怯的說道:“殿下,可是俺的粗嗓門兒將你吵醒了?俺又幹了混事了。”
“無妨,我也休息好了。”李世民微笑了笑,說道,“再說了。我不是交待過嗎。如果有公事要辦,哪怕是深夜我熟睡了,也要將我喚醒。”
那名女官頓時喜出望外,快移了幾下步子走到李世民跟前,雙手合十彎腰鞠了一躬,聲音也變得更加清脆悅耳了:“東女國女官,拜見漢王殿下。‘錢碎錢碎錢錢碎’!”
野詩良輔忍不住嗬嗬的傻笑起來:“這個當女官的有意思。這錢跟他有啥仇啊,非得讓他們都碎了?”
“少胡說,人家在稱呼我為‘千歲’。”李世民也感覺有些意思,忍住了笑說道,“貴使免禮。請進屋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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