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久/文
白色世界的盡頭,是生命首次交叉的時刻。
古香古色的莊園內狼藉一片,尖叫聲劃破天際,布滿青苔的老舊石階被鮮血浸染,連帶著剛剛飄落的雪花一同被染成鮮紅的。
燈光明亮的大堂,有著與莊園外表不相匹配的,光滑的大理石地,歐洲風情的家具。
一具具屍體四仰八叉橫在地上,甚是駭人。
狼藉的角落,一個小團子縮在石柱後麵瑟瑟發抖,熙攘人群四散而逃,無人在意她的死活。
恐慌不安之時,一切潰敗之際,一雙長腿出現在麵前。
初眠抬眼,一隻血淋淋的手緊緊握著□□。
繼續向上看去,一雙雙眼皮褶皺極深的黑眸垂眼凝視她,眼中的神情是憂傷,是孤獨。
身後一陣騷動,一個上身捆綁炸藥的男人向他們走來,他麵色凶狠,左眼上猙獰的刀疤。
刀疤手中緊握遙控器,他隻需動動手指,便可將周圍的一切化為廢墟。
男人將她穩穩抱在身前,他舉起□□對準麵前刀疤的頭,語氣透露著冷靜,沉穩:“這裏已經被警方全全包圍,放棄抵抗。”
“艸你的放棄抵抗!就是你,是你幹的是不是?早就覺得你小子不對勁了,弄成現在這樣,你高興了!”刀疤瘋了,完全是崩潰的樣子。
“這是你罪有應得。”細聽男人聲音微顫,好似極力隱忍著,“放下遙控器,雙手抱頭趴下。”
“哈哈——怎麼?光舉把破槍對著我,你倒是開槍啊!反正一切都毀了,班德要是聽我的,也不至於被你們逼到開槍自盡!”
“如果可以,我一定會親手殺了你,”他說:“可是死對於你來說完全不夠,簡單的一個死償還不了那些無辜的生命。”
刀疤宛如聽了一個天大的笑話,他笑得瘋癲,那聲音宛如惡魔的嘶吼回蕩耳邊。
“想讓我跟警察走……做、夢!”
粗糙的手指即將按下遙控器按鈕,男人抬起長腿,狠狠踹在刀疤的胸膛上。
槍口對準天花板,子彈射穿屋頂的水晶吊燈,破碎玻璃七零八落砸到地麵,隔斷另一邊的危險。
初眠被他緊緊護在懷中,奪門而出。
漫天火光與濃煙隨著一聲巨響在身後炸裂開來,初眠那雙淺色眼眸映著火焰與男人的麵孔,震耳欲聾的爆炸聲化為耳邊一句輕語。
“跟我回家。”
初眠看著他,說不出話。
她仿佛失去了思考的能力,隻會怔怔地盯著他。
他說:“你這小孩兒挺有意思的,波瀾不驚?”
“梁生——”
遠處傳來呼喚,他收起笑意,懷中依然是瘦小的她。
他轉過身看著燃燒於火焰中的一切,心中感慨萬千。
兩年,結束了。
初眠從未見過如此悲傷的神情,抬手輕輕摸上他的側臉,很涼,沒有一絲暖度,與他掌心的溫度相差甚遠。
他愣了一下,沒有想到懷中的小團子會做出這種舉動。
“信不信我?”
初眠問他:“你是誰?”
“你爸爸的學生。”
“你為什麼來這裏?”
“來找你。”
“為什麼?”
“故人囑托,我來履行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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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陰如梭,白駒過隙,十三年的時間轉瞬即逝。
雲南一處熱鬧集市上,九月份的陽光明媚但不灼人,五顏六色的攤販為石灰色的道路點綴上明豔的色彩,兩旁青綠柳樹跟隨微風輕輕擺動枝條。
熙攘人群中,一張嬌媚的混血麵孔吸引了不少路人的注意。
初眠悠閑自在地逛著,頭頂巨大遮陽帽,身穿墨綠色連衣裙。她的皮膚天生雪白,在陽光下顯得有些不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