貞觀十年秋,大唐帝都長安神禾原北崖,禪經寺。
故裏已經女扮男裝,在禪經寺當了十年的和尚。
一夜秋雨,清涼人心。
清晨,純淨的陽光,斜鋪在大地上,兩顆小光頭在陽光的照耀下閃閃發光。
“故裏師弟,快,師父出去講經了,咱們去後山摘果子去。”
“好呀,師哥。”
金秋十月,神禾原北崖早已是一片金黃。
滿山的金黃的銀杏葉,隨著秋風舞動身姿,樹葉摩擦沙沙聲伴隨著蟬鳴鳥啼,兩個小和尚,手拉手向著後山走去。
果樹上還殘留著昨夜的雨滴,智空熟練地爬上柿子樹,嘴裏吊著一個熟透的柿子,邊摘柿子邊往僧袍裏麵裝。
幾縷陽光穿過樹林投射下來,樹葉的顏色變得深淺不一。
秋風掠過,幾片紅、黃色的葉子飄然而落,在空中輕輕盤旋,最終靜靜地躺在地上。
故裏托起一片落葉,對著一路陽光,眯著眼,嗅著秋天的味道。
不多時,智空就跳下樹來,把最大的柿子,塞到了故裏手中。
僧袍裏麵裝滿了野果子,智空和故裏拉著手,一蹦一跳的返回禪經寺。
“故裏師弟,好吃嗎?”
“嗯,好吃,這個甜,師哥你嚐一下我的。”
“嗯,我這個也甜,你嚐嚐。”
“師傅下山得三次才能回來,這幾天咱們自己做飯吧,別吃師傅留下的幹糧了。”
“嗯,聽師哥的。”故裏奶裏奶氣地回答。
……
此時的禪經寺已經敗落,這完全出至於魏征之手,禁止官府給寺內撥款,也許,這是對李故裏最好的保護了。
佛像已經開始起皮掉落,金色的大佛已經不複往日的光彩,寺內磚瓦也已經開始鬆動掉落。唯有銀杏樹,依舊枝繁葉茂,院子一塵不染。
禪經寺也隻剩得一老二少,三個和尚。
主持了凡雖說是出去講經,實則化緣。
身為出家人,了凡大師一心事佛,但也隻是把佛主留在心中。
小沙彌呢,二人對佛事一竅不通,主持早早教他們識字,五歲起就把他們關在藏經閣,每日讀塵世凡書。
……
來到廟門前,一輛貴胄馬車停在了前麵。
“師弟,咱們這廟鮮有人來,怎麼今日來個輛這麼好的馬車?”
“他們不會搶咱們的果子吧。”
“放心,有師哥在,師哥保護你。”
十一歲的智空把十歲的故裏擋在了身後,故裏也下意識地把拿著果子的手背到了身後。
智空對著馬車一拜:“阿彌陀佛,施主,家師出去講經了。”
馬車竟然沒有馬夫,等了片刻也沒人出來。
“有人嗎?”
“師兄,是不是他們進去了?”
正說著,一隻幹癟的手伸出了馬車紗簾。
嚇了故裏一跳,不由得咽了一下口水。
接著出來了一個女人,十七八歲的樣子,麵容憔悴、顴骨凸起、臉頰深陷、瘦骨棱棱,一副有氣無力的樣子。
“小師傅,我來拜佛還願。”
“施主裏麵請。”
智空和故裏一邊一個攙扶著這個少女,感覺隻要一鬆手,這個女孩就要跌倒在地。
女孩連磕頭的力氣都沒有,就跪在暗淡的佛像前,嘴裏小聲念叨著。
接待善男信女,這兩個小和尚是一點經驗都沒有,從有記憶以來,接待的施主兩隻手就能數得過來。
“施主,你怎麼一個人來了?”
“管家把我送來的,他不能進廟,我讓他回去了,我要在這呆上一天,還願。”
“還什麼願?”故裏卡瞪大眼睛問道。
“我出生時,遊方道士就說我命克父母,父母在這為我求了平安福,現在我也要死了,特來感謝佛祖。”
女子繼續說道:“小和尚,這可不可以捐門檻,我想捐一條門檻,任千人踩踏,在佛前洗脫我的罪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