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已經到家門口了,劉大嬸喘著氣,不知道是累的還是氣的,等裏麵的兒子打開門,劉大嬸一馬當先的衝進去,扶著門框,看著劉麗麗,恨鐵不成鋼的小聲道:“就你還想當警察?你要是當了警察,監獄裏都是喊冤的!”
喘口氣繼續道:“我就問問你,安錦繡欺負人這麼久,安秀秀為啥還要跟她玩兒?你再想想除了安秀秀,安錦繡還欺負過別人沒?你媽我吃的鹽比你吃的米都多,我能看不出來錦繡是個什麼品性?機械廠這兩戶姓安的,家風都啥樣就不用我跟你說了吧?你給我在門口好好反省反省!”說完啪一下關上門,落鎖。
這閨女快不能要了,一點兒沒繼承她的智慧,想想就鬧心。
留下劉麗麗一臉懵逼。
安秀秀家在一樓,屋裏的窗戶開著,借著穿堂風,黃桃花把桌子挪到門口糊火柴盒,小女兒安芳芳在旁邊幫忙。
看到安秀秀拿著瓶汽水回來,黃桃花雙眼一亮拿過來,放進洗菜盆裏用水澎著,等兒子醒了喝正好。
安芳芳手上不停,眼睛跟著汽水轉,嘴饞的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唇。
安芳芳比安秀秀小4歲,家裏老二,還是個閨女,沉默寡言十分瘦弱。
此時坐在這兒穿堂風也不太頂用,汗水沾濕了額前的頭發,更顯得眼睛突兀的大。
安秀秀嫌棄的看了一眼芳芳,推她一下示意她站起來好進屋。
黃桃花坐回椅子,把沒粘的火柴盒扔了一遝給安秀秀,“進去幹嘛?你弟睡覺呢,坐著糊會兒。”
安秀秀不情願的坐在安芳芳遞過來的小馬紮上,黃桃花看到安秀秀紅腫的眼睛,手上不停,“哎呦”一聲。
“過去一趟就得瓶汽水兒,你還不樂意了?這次又是為什麼哭啊?”
安秀秀不說話,黃桃花也不生氣,繼續道,“死硬!丫頭片子上學上多了就是心大,你當你娘我不知道你咋想的?你沒攤上好爹,也沒攤上好娘,但是你爹娘夠對得起你的了!你老跟人家錦繡比,你咋不跟你大舅家隔壁的滿春比哩?人家滿春7歲上就拿6個工分兒,不識字,但是人家一個丫頭片子能供養上一大家子哩。你會幹啥?”
“你幹嘛總拿我跟個農村丫頭比?她跟我比的著麼?”蘇秀秀小聲道。
“農村丫頭咋了?”黃桃花拔高了聲音,“你當你上個城市戶口你就不是農村丫頭了?當年要不是建國大哥,有你沒你還兩說呢,還看不上農村丫頭了,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個兒。”
黃桃花致力於強調安建國家對他們的恩情,在她看來這是不忘本,是她值得稱道的地方。
她信奉丈夫是天,兒子是她的命根子,至於閨女,那都是丫頭片子,給口飯吃活著就行了。閨女的臉麵?值幾個錢?
安秀秀氣的手發抖,但是她在周圍鄰居乃至家屬院的名聲都是受欺負的小白蓮,為了這個形象,她也不能在外邊跟她媽吵。
再說,她也不敢,真吵起來黃桃花滿嘴屎尿屁,還能抄起燒火棍劈頭蓋臉給她一頓。
又罵了兩句,黃桃花滿意了,左右看了看確認沒人,又小聲對安秀秀道,“鄭書記家找保姆的事兒確定了,一個月給200塊哩,下個月鄭書記他娘過來保姆就要到位,現在正踅磨呢。等晚上你爸回來讓他去找鄭書記說說,咱家困難哩,你也18了,年紀正合適,拿上前幾天你舅送來的幹蘑菇,估計這事兒就沒跑了。”
安秀秀心裏一緊,羞辱感和惶恐同時湧上心頭。
她後悔了,今天不該就這麼從錦繡家回來,隻要住到她們家,得到安建國的支持,他爸媽就不會讓她退學去當什麼小保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