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四月,北方的空氣漸漸暖和起來,路邊也漸漸泛起綠意,隻是樹還是光禿禿的樣子,官道旁是大片大片的荒地,看起來十分寂寥。
遠處車輪滾動,一輛馬車輕快的在路上走著。
馬蹄抬起,落下,激起塵土輕輕飄起,但還沒飄多高,就已經被風吹散了。
齊憐南在馬車的搖晃中醒來,她支著身子在馬車中坐了起來,撩開簾子看了看,見窗外還是一片荒蕪的景象,於是不高興的放下簾子,衝著項星河說道:“你不是說徽州相較於欒城和臨安,又是別樣的風景嗎,怎麼都在路上走了快十日,路邊還是這樣荒涼。”
項星河轉頭解釋道:“南涼國境大,咱們即使走了十日,現在也沒到徽州境內,憐兒不必心急。”
齊憐南還抱著臂撅著嘴,似乎很不滿意這個回答。
生氣歸生氣,她把自己晚上睡覺蓋的狐裘毛毯收拾了一下,又把晚上當枕頭用的包裹擺擺好,最後拿出包裹中的點心去了馬車前麵。
她打開點心盒子,左挑右挑,最後挑了一塊梅花形狀的點心送到項星河的唇邊。
項星河眼睛看著路,一口就吞了,稍微皺皺眉頭就咽下去了。
齊憐南縮回手,撅著嘴看著他說道:“你怎麼像條大狗一樣,剛才差點咬到我手指。”
項星河笑笑不說話,問道:“你是不是把不愛吃的給我了。”
齊憐南以為他不知道呢,低聲辯解道:“才沒有呢,我都愛吃,給你吃我還可心疼呢。”
項星河轉頭看了她一眼,見她紅著臉啃著點心,故意開玩笑說道:“那以後你都吃點心,我就吃白饃配冷水。”
齊憐南脫口而出:“那哪行啊,趕路多費體力啊。”
抬頭看見項星河笑著看著自己,就知道他是在開自己玩笑,於是輕錘了他手臂一下。
項星河不以為然,說道:“憐兒錘的好,多錘錘,正好我拿著韁繩手酸呢。”
齊憐南聽完就不再理他,接著吃點心,結果吃了沒幾口,就胡亂把吃剩的點心塞回盒子裏說道。
“那小販就是騙我,他還說這是他們鎮子上最好的點心攤,若這就是最好吃的,那咱們臨安的點心鋪子豈不是好吃的要上天?”
項星河安慰道:“昨晚趕路,沒辦法,等今天晚上的到了前麵的桐磐鎮上,咱們就能吃上正經飯了。”
齊憐南聞言也拿起輿圖細細看了起來,看了一會也看不出個所以然,問道:“你怎麼知道前麵是個大鎮子。”
“南涼大半的國境我都跑過,桐磐鎮我也落腳過,聽說那地方幾朝之前就是個大驛站,漸漸的才變成方圓百裏最大的鎮子。”
項星河越是這樣不經意說起他以前的事情,齊憐南就越是好奇。
但項星河對自己過去的回憶十分不願意提起,齊憐南也不好多問什麼。
沉默了一會,齊憐南抱著膝蓋,猶豫了一下才說道:“昨天趕路,我說了你要是困了可以進馬車裏休息,在外麵不像在家裏,也不像上次趕路的時候,我不會介意的。”
項星河空出一隻手摸摸她的頭,說道:“我知道,憐兒現在懂事多了,隻是我若不是連夜趕路,怕是今天傍晚也到不了鎮子,所以就沒去休息。”
齊憐南抬頭笑著說道:“這有什麼的,你睡你的,就讓馬兒自己跑唄。”
項星河被她逗笑,問道:“馬兒要是趁我睡著,把咱們帶到荒山野嶺去怎麼辦?”
“那還不簡單,你睡覺前把輿圖給馬兒看看,告訴它咱們的目的地在哪,然後你就說……”齊憐南清清嗓子,學著項星河的口吻說道:“馬兒啊,你可千萬不能走錯啊,否則憐兒會揪我的耳朵的。”
齊憐南甚少說著這樣頑皮的話,一時間二人都哈哈大笑起來。
昨晚沒合眼,趕了一夜的的路,快到中午的時候項星河拿著輿圖盤算著時間,還有兩個時辰就能到了,比想象的快的多。
馬車駛入一片樹林,齊憐南坐在車裏聽見遠處傳來潺潺的水聲,興奮的拉開車簾說道:“項星河,周圍是不是有溪水啊,咱們能去看看嗎?”
項星河算了算時間,就算在這呆上一個時辰,也夠傍晚到桐磐鎮了。
“行啊,正好憐兒也不想吃點心了,咱們中午就吃烤魚。”
齊憐南眼睛笑成彎月牙,喜滋滋的回馬車裏坐著去了。
這溪水許是林中唯一的水源,溪水邊長滿了不知名的白色小花,好奇的小鬆鼠戒備的在喝水,見到有人過來迅速逃入林中。
齊憐南見到水源興奮極了,拖了鞋襪坐在溪邊的石頭上,把雙腳泡進溪水裏。
中午太陽大,溪水被太陽曬著,也不覺得冷。
項星河在溪邊看了看,這溪水清澈無比,許是無人造訪的緣故,溪水中確實有些魚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