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簾拉得很嚴實,一點隱約的光也透不進來。但是太安靜了,哪怕是窗外車子行駛過地麵的聲音都被無限放大。
明明很輕的聲音,卻吵得謝娜從半夢半醒的狀態轉醒。又是一個失眠的夜晚。喉嚨辣得厲害,可能是感冒。抓起床頭櫃上剩的半杯冷水,喝得一幹二淨。
打開手機的時候,屏幕的亮光刺得眼睛一酸,她眯著眼睛認清時間,3點42分。
有很多消息,可是一點也不想看。除了工作當然也有朋友們的關心,有真心也有假意,她從來分辨不清,從前全部接受,現在卻幹脆統統忽視。
她很少覺得孤單,因為身邊總是很多朋友的,如今卻備受其苦。這孤單是自己給自己的,她悄悄地把自己封閉起來了。
不是分手的情傷,和對方這麼多年糾糾纏纏,情分早就被耗得可有可無。而是對自己的懷疑,順帶有點失望。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變成了另一幅物是人非的模樣,不再值得別人的喜歡。何況流言聽多了,連身為主人公都開始模糊自己的目的。
身為公眾人物,對現實和輿論應該忌憚幾分的。很多人給過她這樣的忠告,可她還是勇往直前,頭破血流。
很後悔,如果能低調一點兒,如果不那麼篤定……
不再想下去,隻幽幽歎口氣。
這是2006年的秋天,這是她最好的年紀,生命卻在無數個黑夜裏消耗著,她眼睜睜看著,但找不到辦法挽回分毫。
有很強的傾訴的願望,但是說給誰聽呢?何老師一直是最好的選擇,但是她更擔心自己的負麵情緒會不會影響到了他。何況這個時間點,除了打擾到他,她也會把自己的脆弱放大。
挨到天亮吧,她告訴自己。把空調再打高幾度,去廚房接一杯溫水下肚,混著吞下兩片感冒藥。走到落地窗前,掀開窗簾的一角,整個北京的燈光都透進了房間。
就是在這燈光裏,謝娜深呼吸,讓自己趕快振作起來。城市的燈光常常給她希望,因為把它們盡收眼底,是她目前為止最大的成就。
藥物有催眠的效果。
她忍不住打個哈欠,雙手環抱住自己,心裏想著:得趕緊睡一會,明天還有工作。
第二天九點被鬧鍾鬧醒,竟然有點久違的神清氣爽感。謝娜心裏仍然沉甸甸地下墜著,但是好像昨晚萌生的希望還沒有完全消失殆盡。
現在再去回想,她也忍不住有點懷疑,是不是緣分真的有其道理?因為就是在有點不一樣的這一天,她第一次遇見了張傑。
那一天是很平常的一天,有點雨,她有一個訪談,然後飛去長沙,晚上錄一期大本營。可是,訪談的內容沒有很犀利,雨沒有大到飛機晚點,她在飛機上吃一粒睡眠丸,沉沉地酣睡一場。
或許是事後把這些好運強加在了這一天上,也或許是她後知後覺察覺到了生活中的幸福,總之,當錄完快樂大本營,照例要出去聚一聚的時候,她沒再推脫,麵對好朋友何炅也終於真心實意地微笑起來。
她在想著,她大概可以冷靜一點兒把心事講出來了。可能還是要流很多眼淚,但是應該不會覺得很丟人了。她也真心實意希望著,過完今夜,生活能慢慢步入正軌。
何炅和娜娜並肩走。他體貼地緊了緊娜娜的衣服,猶豫了一下,還是問出了口:“最近好點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