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六,入夜,華州市西郊沿明路旁。
為了不打草驚蛇,邊一陽來時沒有開車燈,他在靠近那片廢棄鋼廠大門前就停了車,新換的磨砂麵黑漆很好地將其融入了路燈下磚牆的陰影中。
市局剛剛接到報警電話,報案人稱自己在此處見到了國家“a級”逃犯——趙誌明。此人曾因盜竊罪入獄,刑滿釋放後又在全國各地遊竄,數月內殘忍奸殺六名未成年少男少女並棄屍荒野,尚未被捉拿歸案。
接到報警後,市局領導非常重視,立即出動最近的第四分局的刑警及市局刑偵支隊的精英,前往現場實施抓捕。
市局刑偵支隊支隊長邊一陽收到任務時,恰好在西州區的一家西餐廳進行今年的第三場“組織”安排的相親,離現場最近,便先驅車趕到。他一手已經搭上了車門,想了想又收了回來,並沒有急於下車。
邊一陽剛看過通緝令,知道了趙誌明手裏有槍。但因為是臨時出警,他自己身上沒有帶槍,再加上廢鋼廠地形複雜,對此處不熟悉,地理上也處於劣勢,保險起見,他決定等待支援來到後再一起行動。
但華州市作為一個千萬人口大城,占地廣袤,支援最快也還有二十分鍾才能到。
所以,此時,他隻得一邊注意著鋼廠周圍的動向,一邊看著手機上程之槐共享過來的鋼廠內部的3d結構。
“現在有三條抓捕路線,”邊一陽在手機上畫著線,朝著藍牙耳機說道:“一會兒你們到了把車停遠點,我帶一隊、小張帶二隊從左右牆翻入進行包抄。在我們進入後,老李你再帶三隊四隊從正門攻入。之槐帶五隊留守正門。餘隊長你帶著分局大隊直接繞到後門,把趙誌明的退路堵死。”
“收到。”程之槐,李懷滿和小張刑警齊聲回道。這三人不屬於刑偵支隊旗下的任何一個大隊,是邊一陽兩年前接任支隊長時,親自挑選出的有特長肯吃苦的年輕刑警,由他直接派遣。雖然三人的級別僅等同於大隊的副隊,但平時執行重大任務時,指揮起各大隊長也沒有人會說個不字。
程之槐尤其擅長電腦技術,技偵科主任來挖好幾次牆角都被邊一陽無情趕走。她又是唯一的女生,考慮事情角度與旁人不同,往往更心細,邊支隊長就算考慮事情再全麵也難免有遺漏的時候,她就是在那百密中補全一疏的人。
李懷滿各方麵素質都過硬,在市局年度考核中無論是體能、射擊還是搏擊都常年穩居第二,因此也隻服氣項項都壓他一頭的邊一陽。
至於小張刑警,地地道道的東北人,為人豪爽耿直,負責與各部門的任務交接和結案報告的撰寫。憑借著語言優勢,關鍵時刻還可以拉出來罵架。
“開玩笑吧,後門那不是條廢水河嗎?抓逃犯邀功的好事都是你們市局支隊的幹,我們分局的就得淌臭水溝。”
說話這人是餘文亮,第四分局的刑警隊長,四局局長的親兒子,仗著這層關係,他年輕氣盛,向來是眾分局隊長裏最不服管的一個,也是市局支隊最不願意合作的一個。
眼看著這位餘大隊長又開始挑事,小張刑警第二技能覺醒,反正市局和分局坐的不是一輛車,他直接激情開麥:“屁吧!餘文亮你少成天逼逼叨叨跟個怨婦一樣。要不是四分局離現場最近,你以為我們樂意找你啊。就你那稀碎的年末考核成績,我們頭兒讓你堵後門都是給足了你麵子,怕趙誌明幾槍打你一身窟窿,回頭老餘局跑到市局去算賬。”
“你!”
耳麥裏傳來一陣壓抑的笑聲,邊一陽捂著嘴咳了兩下,象征性地訓斥道:“小張,我和你說過多少次了,不要隨便拿領導開玩笑,趕緊跟餘局道歉。”
小張刑警從善如流地接道:“餘局真是對不起,沒給您兒子留麵子,一不小心說了心裏話。”
哪有這麼道歉的,餘文亮剛要回懟,邊一陽就繼續道:“好了餘隊,小張已經給你道過歉了,您就大人不記小人過,饒他這一回吧。”
就算是心裏有一萬頭羊駝奔馳而過,餘文亮也不好真和邊一陽對線,隻得暗自咬著牙啞了火。
突然,邊一陽的餘光掃到鋼廠正門口鬼鬼祟祟鑽出個人影,他視力極佳,速來享有華警鷹眼的美名,隻一眼,他便確認,來者就是趙誌明。
“原計劃取消,人自己出來了。”邊一陽壓低聲音道。
“啊?那怎麼辦?”支援最快也還要十分鍾能到,餘文亮趕忙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