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5章 “我們一起”(2 / 2)

其實是遲早的事。鬱三一直都清楚。

她屬於高知家庭,父親是大學哲學教授,母親是公務員。但他們都很年輕,一個是孤兒,一個是單親家庭,適婚年齡結婚,過了一年就生下了她。

她的母親在她十歲那年被奸殺。父親在母親下班處附近看到了什麼,她不清楚。隻不過那一天她始終有不好的預感。小學放學回家照常打開電視,她掉進劇集裏也沒再管那麼多難平心緒。

那天男人太異常,回到家後對她視若無物,關上房門不知做了些什麼。下樓,腳步定格在她身後,盯著她一起看了一個小時的動畫片。

很幼稚,那個年代的小學生能看些什麼。

鬱三有些毛骨悚然,可她並沒有實際意義上的害怕——如果沒有解決現狀的辦法,至少先不要畏懼。

她問:“爸爸,你為什麼不坐過來看。”

他父親開始笑:“……沒事,我不看了。”

“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去捍衛這個世界的正義……”

後來男人帶她去了警察局,她那時候才知道自己的母親死了,沒有凶手的影子。追求完美的連環殺人犯哪裏能輕易由一個平凡的女人抓出來。

他拿著撫慰金,沒有掉一滴眼淚。她的爺爺死在同一年裏,就好像所有災禍都要集中起來一樣,不管在哪個地方都一樣。

「追求完美的連環殺人犯」。

最開始是那個人,後來成了她的父親。他似乎很清楚自己在幹什麼。

“爸,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

“我在殺人。”

“我在消滅重大罪犯。”

“我在拯救正義。”

他已經失控了,大笑著,睜大雙眼看她。我做的不對嗎。我做的不對嗎。我有這個能力,有腦子有手,我為什麼不去做。

中二病。鬱三心想。可當時的她還不能評判這到底孰對孰錯,所以她並不製止。

當然更主要的原因是,她沒有能力去製止。

他父親已經瘋到可以幹掉一切阻止他的人的程度了,就算是他的親人。

欲望和本性都會膨脹,如果「約束」無法約束一個人的話。

她就暫且苟活在正義下,漫不經心地上學,考著中等偏上的成績,等候著他爹的結局。

回到夢裏,那天的回憶繼續前進著。

男人把刀放進她手裏:“握緊。”

“殺了他。”

她看向自己的手,原來自己一開始就是不會手抖的怪物。

從出生那一刻起,她就是惡魔的孩子。

但她也沒有聽從,她轉頭對男人說:“我去寫作業了。”

“爸爸,我還不夠格。我的能力還不夠。”

其實是借口,為了保護自己。但男人之後確實給他報了許許多多格鬥培訓班,她在咬牙中變強。

“殺了他。”

她這次沒有回話。雙眼在周圍掃視。樹木,磚牆,屋頂,隱蔽的地點是男人的絕技,也是她最好利用的一點。

她在刹那間掙脫了男人,翻出牆外,夢裏的天和上輩子的那天一樣美麗。

一個很可笑的結局。她又夢到男人在血泊中的樣子。那麼完美的殺人犯是死在車禍裏的。甚至不是他人蓄意的車禍。男人永遠失去了再作案的機會,隻餘模仿者一個接一個地為自己的「正義」送死。

他那時候雙眼還餘著不甘,是對自己信念的意難平。

到最後,一切都好像沒有發生一般。隻有回憶存在,如影曆曆。

……到底什麼才有意義?她對著墓前的照片默不作聲。

自己追的漫畫完結了一周年。就連二維世界裏意義都好像不複存在了。

反正隻剩她一個人了。

能不能,至少,有那麼一個世界的人,都在經曆一種圓滿就好。

那天淩晨三點三十分,她躺在床上,閉上了雙眼。

時空在悄無聲息間飛速流動,日月在新世界裏無限次重生。

她再次睜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