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家主宅,如今的常住人口多了一個,住家阿姨平時煮飯的量也多了一倍。她頗為心滿意足地看著飯桌上的年輕人吃光了米飯,又去添了一碗。
家裏頭的補品,也按照年輕主人的吩咐,根據成年男性的量添到他的個人食譜裏。
住家阿姨不免有點高興:此前多年,她服務的對象隻有丁燧、丁眠,在丁燧常年在外地療養後,她在家裏能服務的也就剩下個丁眠。
丁眠平時工作忙,很多時候還回不來正常就餐。
她新學的廚藝無地施展,好在丁小姐帶回了一個年輕朋友——住家阿姨沒有擅自將林子夭定義為丁眠的“年輕男友”,畢竟丁眠說起他時,永遠都是用“朋友”來指代,關係並未親密——即使他們看起來已親密無間。
丁眠沒有多說什麼,隻是很淡地翹起嘴唇笑了一下。
年輕主人有著一張精致風雅的臉蛋,有時候看著看著就讓人失神,住家阿姨不免得愣了一秒,隨後晃了晃腦袋,再看著林子夭從廚房走到飯桌旁,安靜地坐下。
那張在青年中也要說是漂亮至極的容顏,在主宅開放窗戶投射進的日光下,浸著淺淺光暈,漆黑眉眼、濃長睫毛,乖巧溫順地舀著飯,嘴唇淡粉,吃的時候很認真,如同在完成一項重大任務。
住家阿姨看著看著就禁不住笑,心裏酥麻麻的:怪像是看著什麼長得又甜又乖的貓崽子埋頭幹飯。
中年婦女一腔憐愛之心泛濫,丁眠完全沒有注意到。
“林子夭”這具軀殼,屬性天生比不過“天瀾”,但在享樂項目上,也許是頭腦簡單,竟異常地比普通人要更懂得快樂。
丁眠做過比較,主身體和“天瀾”吃飯時,很少能滿足口腹之欲,更多是簡單地汲取能量,確保身體的正常運行。這也很好理解,丁眠從小嬌養,吃過天南海北的美食,對食物沒有太大欲//望;“天瀾”則是在貧瘠環境下摸爬滾打長大,練就了一個鐵胃,什麼都能吃,隻要能補充營養和能量,他絕不挑食。
在林家的環境下長大的“林子夭”,頑鈍語遲,行事緩慢,吃飯也是細嚼慢咽的,接受信息的能力不強。可正是這種單純的特性,讓這個軀殼天然掌握著欣賞美食、懂得娛樂,在人類普遍享樂的領域汲取吸收到比常人更多的快//感。
丁眠的工作太過繁忙,她沒有辦法抽空去旅遊度假,也沒有辦法像是手下員工那樣,興高采烈地約著周末去市裏新開的五星級餐廳吃飯。
“林子夭”的存在解決了她缺乏娛樂的現狀。
一魂三體,主意識操縱著“林子夭”,軀殼享受到的快樂情緒反哺傳遞到其他兩具軀殼身上,滋養著靈魂,確保她能夠保持心情愉悅。
住家阿姨吃完飯,準備收拾碗筷,她拿著空碗走進廚房,給洗碗機加洗滌塊時,無意中往身後瞥了一眼。
半開放式的廚房,僅有一扇透明的拉門,在廚房裏的人能夠清楚看到外邊。
年輕的女主人低垂著眉眼,將距離自己最近的一碟菜推向林子夭手邊——年輕人的手指與她的碰了碰,那一刻,她總覺得空氣都變得甜蜜起來。
住家阿姨意會到了什麼,她情不自禁地咧嘴,悄悄觀察著他們。
飯量大,剛成年,還算是在長身體的俊俏男孩用筷子夾著她推來的菜碟,一口一口,眼眸微彎,神情愉悅。
年輕美麗的女主人——她瞧了他一眼,仿佛也發自內心地高興起來,在他吃完幾口後,縱容著、寵愛著,遞過距離她更近些的紙巾盒。
……
丁燧提前一周回京市,他給丁眠發了航班消息,交代了自己的落地時間。
“好,我知道了。”
丁眠的臉在鏡頭下含著溫柔,笑吟吟著,“家裏叮囑阿姨收拾好,你的房間有一陣子沒住人了,家裏一點也不熱鬧。”
丁燧心裏熱乎起來,他笑眯眯地道:“等身體好些,我會多留家裏一段時間。”
“嗯,”丁眠邊應聲,邊垂眼工作,手指飛快地在鍵盤上敲擊,他們聯絡的時間正好是晚上,丁眠沒有在公司加班,回家後臨時接到工作,不得不穿著一身睡衣,濕漉漉搭著頭發在處理事務,“我剛好在處理一個數據,哥你幫我算算,這個項目投資的風險有多大——”
丁燧卸職多年,很少插手公司的事務。不過,他們兄妹倆閑聊時,總會提到一些公司項目上的數據,他也會幫著提出一些小意見,主要決策權還在丁眠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