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夕陽餘暉斜灑在青翠的山巒之上。薄雲繚繞的天空又多了幾分緋紅的朦朧。
一位身形清瘦的紫衣男子端立於竹林中,他的雙眼被一根紅絲帶縛住。
竹葉隨風漫天飛舞,紛紛揚揚。紫衣男子右指淩空劃下一個“刃”字,指尖過處點點紅色流光隨之泛起。忽然一道閃著金色微光的靈符浮現在他麵前。
“破!”紫衣男子嘴唇微動,輕喝道。
那道靈符應聲變得明亮如火,頃刻間幻化為無數把金色小刀疾速向四周散開。
方才還在半空肆意飄動的竹葉一眨眼竟都已被刀刃劃破,裂成兩半。
幾乎同時那些金色小刀便消失得無影無蹤,隻留下滿地破碎的青竹殘葉。
“不錯不錯!鬆容。”不遠處一位青衫女子笑道。
她撐著一把繪有梅枝的傘,邁著不急不緩的步子向紫衣男子走近。
“你要記住如今你已是韓鬆容,再不是行塵。”青衫女子道。
“我知道。景蓉,你都說了多少遍了。”行塵摘下眼前的紅絲帶,一雙明眸清雅如蘭。
忽見眼前站著一位陌生的年輕女子,他有些不確定道:“景蓉?”
“不是我還有誰?”景蓉淡淡道。
行塵雖知景蓉向來容貌不定,不時便會更換一張精巧的人麵皮,但每次看見景蓉的新模樣,他還是會一時間難以適應,不能立即將眼前的陌生人當作自己所熟知的景蓉。
景蓉見行塵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笑道:“你這是看呆了?”
“我隻是想盡快記住你的新模樣。免得一回頭被驚嚇到,以為是個陌生人。”行塵見景蓉拿著傘,又忍不住笑道:“太陽都快下山了,哪裏還曬得著?”
景蓉指著餘輝下的淺影道:“影子都還在呢。你啊,向來都活得太糙,不懂。人皮可是很脆弱的。”
她的手指白皙細長,皮膚絲潤如玉,竟好似不曾沾染過半點汙穢。
行塵歎了口氣,笑道:“那就恕弟子才疏學淺,不懂師傅您高深莫測的美學之道。”
景蓉這人不說話時,總能憑借其出眾的外貌和高貴清冷的氣質讓旁人心生敬意。可一開口卻又常常招來禍事。
究其原因,恐怕是景蓉凡事都習慣以自己為中心,認為自己的想法總是對的,而別人的想法總是膚淺的。
與景蓉相處的這些年裏,行塵對此頗有感悟。而今他已明白麵對景蓉這樣個性偏執的人,爭論是毫無意義的。既改變不了景蓉的想法,還可能會把自己氣的臉紅脖子粗,最後誰都沒好處。
“怎麼又叫起師傅來了,顯得我多老似的。”景蓉有些不滿道。
行塵笑著擺擺手,道:“口誤口誤,不是師傅,是景蓉。沉魚落雁、閉月羞花、天下第一大美人景”
“咳咳咳咳”
行塵知道景蓉最愛聽人讚賞,本想稱讚幾句哄她開心。可話還沒說完,行塵就突然感覺胸口一陣氣悶,咳嗽不止,像是五髒六腑都絞在了一起,一時間全身上下沒有一處是舒坦的。
景蓉手扶著行塵道:“又忘吃藥了?”
行塵似乎難受得說不出話,隻顫顫巍巍地從衣袖裏拿出了一個青瓷小藥瓶,艱難地咽下兩顆藥丸。
良久,他的氣息才逐漸平複下來。
“這韓鬆容怕不是個藥罐子,一日離了藥就活不舒坦。”行塵苦笑道。
“說來也蹊蹺,我研習醫術多年,竟未曾見過此症,也找不出這病的根源。韓鬆容並非先天患有此症,按理說,他出生於顯赫的藥師世家,平日裏衣食住行自不會有岔子。不知他是如何患上這般離奇的病症。”景蓉眉頭微皺道。
“韓府彙集了天下各種珍貴藥材,韓府中人更是無一不精通醫藥,卻也都對此症束手無策。景蓉,你想不透也很正常,這幾年你已經盡力了。”行塵道。
“韓府的人治不了,不代表我就不行。這病眼下我雖無法根治,但好在已研製出能暫時抑製病症的安命丸。隻要你每日按時服用,便不會有性命之憂。”景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