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姓陳名蘇(1 / 3)

陳蘇是嵐縣鳳儀樓負責端茶沽酒的一名夥計,天才蒙蒙亮,就不得不使勁睜開自己困倦的眼皮,換上一身藍灰色的粗布衣服,在酒樓上裏裏外外開始打掃起來了衛生,還得注意避免因為聲音過大,打攪了在酒樓上留宿的各類豪門公子。

鳳儀酒樓聽聞在曾經的風光時期,酒樓的老板娘還是一位嬌滴滴的大美人,每天穿著一件大紅色的衣服,裏裏外外扭動著那水蛇一般的腰肢開始巡視。別看老板娘長得漂亮,脾氣可也一點不好。

酒樓背後那個關馬的馬廄裏負責照料馬匹的老餘頭,當年聽說也是一位家中坐擁百畝田地的富庶人家,更何況還有一位科舉考中進士,寫的文章甚至受到當今陛下大肆讚揚的兄長。當年的餘家可謂風光無限,前有家父白手起家,後有長子撐起文風門麵,那頂不知從哪裏扔過來的“暴發戶”的帽子,在餘家長子高中進士的時候,就再也沒有人還敢隨意口舌了。因為兄長入京致仕的緣故,老餘頭一家賣去了百畝田地,隻剩下一座祖宅,老餘頭也隨兄長一起從嵐縣搬入了京城。

當時的老餘頭最喜歡的事,便是與一群京城文門士子踏青出遊,或是到脂肪勾欄,尋花問柳。因為有這麼一位兄長的緣故,老餘頭雖然來自偏僻之地,但還是能說上話的,聊一聊古今典籍經義,或是為那些勾欄花魁作詩吟誦。

其實老餘頭自己並不怎麼看書,用老餘頭的話來說,那些典籍經義裏的每一個字他都知道,但連在一起,就是不知所雲了。所以每隔一段時間,老餘頭都會早早起床,跑到兄長獨自居住的那座小院當中,親自動手,為兄長打掃好庭院,擦好庭院裏的每一件石桌石椅,然後靜待兄長起床,到庭院裏誦讀經義,每至聲情並茂處,老餘頭的兄長總會發出許多不一樣的感慨,或是兄長閑暇時寫下的幾句小詩或者文章,老餘頭都會默默記在心裏。

老餘頭記性極好,要不然那些典籍經義裏充滿勸退諸多學子的生僻字的文段內容,就不可能會被老餘頭信手起筆、娓娓道來了。可惜老餘頭,老天給了他一個過目不忘的本領,卻獨獨沒給他一個能靈活變通、茅塞頓開的頭腦智慧,即便聽自己兄長誦讀了多年的經義,也依然隻會有樣學樣。

老餘頭難得回到家鄉嵐縣一趟,腹中裝滿了兄長筆墨,想著要去拿下那位嬌滴滴的酒樓老板娘,卻沒想到,現實總是那麼與想象相反,身材火辣,脾氣更火辣的老板娘,拎起板凳就批頭蓋臉砸到了老餘頭身上,若非老餘頭常年跟那群京城公子鬼混,知道了些許“內幕”,身體裏有幾分真氣纏繞,不然估計就要飲恨當場了。

陳蘇打掃完酒樓上下的衛生,已經逐至正午了,風韻猶存的老板娘穿著一身紅色衣袍,扭著腰肢緩緩從自己閨房內走出,可惜那些酒樓經常叫喊著要“抱得美人歸,不歸不退房”的富族豪客,就沒有一個能與天齊睜眼的,這個時候,還幻想著自己與老板娘花前月下共纏綿美好光景。陳蘇隻是抬頭看了一眼,就連忙低下了頭,繼續認真做著自己手中的活計。

陳蘇從馬廄老餘頭那知道,女子都喜歡在臉上塗一層叫做胭脂的東西,說是可以美容養顏,即便是女人過了四五十歲,但從外麵來看,也依舊如同那些豆蔻小姑娘一般令人憐愛。但陳蘇隻是看了老板娘一眼,就忍不住嘀咕了一聲:“老家夥騙得一手好人!”想到這,陳蘇不禁自顧自笑了一聲,好像我這還變相誇了自己呢?

鳳儀酒樓雖然不大,卻也是嵐縣一座數一數二的酒樓客棧,對待裏麵的下人也寬厚,供吃供住之外,下人如果得了個什麼疾病,除了不需要進行日常的工作外,工錢照發,所以能被老板娘看中,在這謀得個差事,真的就是屬於祖墳燒高香了。

當然也有另一個說法,是至今未婚的老板娘是個耐不住寂寞的,特別寵愛那些年輕後生,每晚都會有一個酒樓夥計輪流暖床,這些說法,在剛傳出的時候,隻要聽誰講了,一群不管有妻子的有婦之夫還是尚未娶妻的光棍漢子,順手就會脫下腳下鞋子,往傳謠言的人的臉上呼去,直到泥巴鞋印印滿整臉,分不清是血水摻雜了鼻涕還是鼻涕摻雜了血水才罷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