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如碧咬著下唇,幾步衝到齊雲合麵前,拉著他的胳膊往一旁走,直到遠遠離開少年的院子,才略帶嫌棄地丟開他的手。
“你是怎麼知道的?直說吧,你有什麼目的?”
麵對這樣咄咄逼人的連環發問,齊雲合卻依舊麵不改色,維持著初見時那般雲淡風輕的笑容,輕飄飄道:“自然是與你相同的目的,你擔心我圖謀不軌,我還擔心你對我的好侄兒包藏禍心呢。”
麵對這樣的挑釁,燕如碧心中也冒起火來。
她原本還想著怎麼封住齊雲合的口,可如今看來,他根本不會給她這樣的機會,說不定一會兒就會去少年麵前揭穿她。
白日裏才對他建立起的良好印象頃刻崩塌,她不甘示弱,反唇相譏道:“需要你擔心嗎?你大可去問問秦桑,他會信你嗎?”
“你可以直接去他麵前揭穿我,我等著你。”
放下這句狠話,她頭也不回地離開。
嘴上說得痛快,可被咬破的嘴唇和嵌進掌心的指甲,卻暴露了她並非如此篤定,少年一定會站在她的這邊。
回去的路上,她拐過幾個彎,正巧撞見了抱著賬本從書房回來的秦管家。
對方一見是她,連忙湊上前來行禮道:“見過王妃,您見過齊公子了麼?白日裏我和您交談時,齊公子都在屋裏看到了,便向我打聽了您。小人沒法,隻得告訴了他……”
原來都是他這個大嘴巴!
“別和我提他。”
燕如碧恨恨地別了他一眼,回了自己的院子,一頭紮進床上攤開的被褥裏,抓狂地打了幾個滾。
還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先是男主出手毒害,後有齊雲合摻和一腳,她都不禁開始懷疑——少年與她,充其量不過是原著中沒什麼戲份的炮灰,怎麼就值得男主、男二兩位大人物如此關注呢?
炮灰怎麼了,炮灰也有做人的權利。
她隻是想好好活下去,帶著秦桑、這個無論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都算是唯一的朋友好好活下去。
無邊的委屈湧上心頭,她都不敢去想,若是少年知道她的身份後會怎麼想?
人在被欺騙時,惱羞成怒之下會將對方全盤否定,認為從一開始就是謊言,可她不想被這樣對待。
這一刻,燕如碧擔心的,不僅僅是少年得知真相後與她決裂,她再也沒有接近他的機會,隻能心口絞痛而死,她更害怕他會傷心,會覺得這一切都是虛情假意。
她撒了那麼多的謊,唯有這個最為心虛。
燕如碧躲在牆角,目送著齊雲合的背影隱沒於門後,帶著笑意的聲音翻過院牆,陰魂不散地在她耳邊來回縈繞。
“小桑,用過早飯了嗎?”
秦桑的回答聽得不甚清楚,她也不想再聽。
她失魂落魄地靠在牆上,一時間竟不知自己該去向哪裏。在這個陌生的世界,她最熟悉的地方,最熟悉的人,都在那一方小小的院落。
可現在卻不能去了。
一直等到齊雲合出來,她也就沒有鼓足勇氣進去,在門外徘徊了許久,最終還是將食盒放在了院門口,自己則轉身想要離開。
聽到院子裏傳來車輪滾動的聲音,燕如碧如鯁在喉,連忙加快了步伐,想要逃離這裏。
連身後少年出聲喚她,也無法挽留住驚慌失措的她。
燕如碧心中自然知道,她的身體不會允許長久的逃避,但此一時彼一時,她現在還沒有足夠的準備,去麵對少年的質問。
她都有些唾棄這樣的自己,明明過去都是直球型選手,即便事與願違,但隻要做了就不會後悔。怎麼到了現在,卻別扭成這樣呢?
一路逃回廚房,再度坐在熟悉的小板凳上,她的心境卻與上次偷溜出去逛街時截然不同。
見對麵的少女垮著臉,一副情緒不高的樣子,薑廚娘和著手中的麵團,不解道:“昨天你不是還高興得很,這怎麼還不到一天,就沮喪成這樣?”
燕如碧伸直雙腿,無精打采地敲了敲腿。
昨日從圍牆上摔下去後,當時並不覺得有多疼,誰知今天早上醒來,膝蓋上卻泛起兩塊烏青。原主天生膚白,也襯得這兩處痕跡更加觸目驚心。
方才跑得太急,現在才後知後覺地感受到了痛意。
“沒什麼,就是昨晚沒有睡好,做了一整晚的噩夢。”
薑廚娘點點頭,這才注意到她隻提著一個食盒回來,疑惑問道:“另一個食盒是放在世子那裏了嗎?你一會兒記得去拿回來,給別的院子裏送飯時,用什麼食盒都好說。可秦管家說了,世子專用這一個。”
燕如碧哪還聽不出秦管家的潛台詞?
畢竟破舊成這樣的東西,他不知花了多少的心思才找出來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