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話一出,鬱辭珩呼吸驟淺了一瞬。
直到夏梨掙開他的手,走遠,他還愣在那兒。
手中空空,鬱辭珩烏色長睫放低,半明半暗中,看著地上大灘的水,映出一雙琥珀眼眸。
重重包裹著心髒的神經,好像幻化成數不清的絲線。他一動彈,就拚命的往裏勒緊,□□到無法呼吸。
哦。
沒事。
反正不會是同學你踢翻的。
鬱辭珩想起小姑娘仰著臉,平平淡淡說這些話的時候。
還有,她垂眼,溫溫笑著,和那個男人說話的模樣。
薄唇扯出自嘲的弧度。
還是太高估自己了。
有關夏梨的,一點點兒不起眼的小事兒,分給別人,他無法自抑地在意。
酸脹感順著指尖爬進五髒六腑,鬱辭珩咬牙屏住,直到全身都一抽一抽地疼。
過了半晌,他靠在欄杆上,長長歎了口氣。
走出一段的遲遇,發現他沒下樓,扭頭喊了一聲:“阿珩。”
鬱辭珩收回心神,“嗯”了聲,往樓下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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體育課。
菁華的籃球場分室內和室外,室外籃球場的幾個架子下擠滿了人,男生們在打球,不少男孩女孩坐在球場邊看著。
籃球場緊靠著偌大的操場,橘紅色的塑膠跑道上有些運動的學生,中央放置著打羽毛球和網球的器械。
鬱辭珩心不在焉地打了會網球,便丟了拍子,大步流星地朝樹蔭下走去。
遲遇收起他丟下的球拍,又蹦躂著撿了球,走過去放進筐子裏:“不打了啊,鬱少。”
鬱辭珩沒回答,自顧自地低頭擰開水瓶。
他修長的脖頸仰著,喉結跟著滾動,爽涼的冰水湧過喉嚨。
遲遇在樹蔭下大喇喇地癱坐下,渾身透著喪,上氣不接下氣地喘:“累死老子了。”
鬱辭珩的勝負欲很強,遲遇每次和他打球,都得到他贏為止。
反正自從認識了鬱少爺這個閻王爺,他就跟那二十四小時待機,三百六十五天全年無休的黑白無常一樣,壓根就沒清閑過。
鬱辭珩擰上瓶蓋,隨手把另一瓶水扔給他,遲遇疾疾接過:“謝了。”
鬱辭珩掃了兩眼操場,隨口一問:“晏之辰還沒回來?”
遲遇喝了兩口水,說:“被油頭林抓到了,沒個兩堂課的誠懇懺悔能回來嗎?”
常年霸榜五好學生的老將鬱辭珩微蹙了下眉頭:“這麼嚴重?”
遲遇抬了抬眼,眼神落到正打羽毛球的女孩身上,嘻嘻哈哈道:“這算啥,還得廣播通報批評呢。”
“不過為您頂罪,是晏小的榮幸。”
鬱辭珩也不知有沒有聽進去,淺淺嗯了聲,拿著礦泉水瓶,徑直出了操場。
看著走遠了的人,遲遇喊了一嗓子:“阿珩,去哪兒。”
鬱辭珩揚手,神色散漫地回了句:“伏法。”
鬱辭珩敲開教務處辦公室的門,嚇得伏桌苦思的晏之辰怵得一個激靈,從座位上爬起來,結結巴巴道:“鬱…鬱…我我我…”
他我我我了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鬱辭珩懶得聽下去,直接微挑了下眉梢,打斷他:“林主任呢?”
彎腰撿筆的林主任本人,從桌子下方探出頭來,笑眯眯道:“鬱珩怎麼來了,有事嗎?”
高中生活截止到現在,鑒於鬱小少爺的家世、成績以及相貌等多種原因,他早在菁華無人不曉了。
油頭林對他更是關注,隻是這孩子尚且安分,成績又是一等一的好,對待老師基本禮貌都達標,他挑不出什麼大毛病。
鬱辭珩看了眼竹竿兒似的晏之辰,說:“林主任,他檢討多少字?”
林輝哽了一下,回答:“500。”
少年手垂在褲腿邊,似是而非地點點頭,上挑的眼尾微微垂下,沒什麼太大表情的變化:“讓他回去吧,檢討兩倍,我寫。”
林輝還懵著,鬱辭珩又挺了挺背:“他踢了桶,我踢了他。”
林輝:“…”
晏之辰:“…”
我去。這認錯的孩子,氣場咋還整得跟敵我雙方交戰一樣。還這麼直截了當的把責罰都給cue好了,讓誰騎虎難下呢。
林輝的目光在兩人之間絆了好一會兒,兩個孩子目光殷切地瞅著他,他實在不知道該怎麼擺臉色。
最後,隻能把手背在身後,笑嗬嗬地說:“行,知錯就改就是好孩子。那這位同學先回去,鬱珩同學留下,把檢討寫了。”
晏小得到了免死金牌,不敢多呆,放下筆,就往外走。鬱辭珩進門坐到他原來的位置上,提筆寫字。
人剛走到門口,身後傳來鬱辭珩的聲音,隻聽他淡定地說:“林主任,我寫完,你記著廣播通報批評的流程。”
“…”
今兒是什麼日子,鬱珩自投羅網。
晏之辰安靜了三秒鍾,蒼白著臉,抱頭直往樓下衝。
今天放學就得回家請大師查查八字,他還是如花的年紀,明天不會就要壽終正寢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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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食堂內。
夏梨和室友們打好飯,尋了處白色柱子後的空位,坐了下來。
別看四個人住在一起,聞芮性格內向不愛說話,葉雲甜又經常跑得沒影,除了向暖陽,她和另外兩人關係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