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你們哪個巷子的!”夏梨奶裏奶氣地大喊。
買完糖果的夏梨百無聊賴穿過巷子的北門,越過路口,逛到了一座幽深的大院前。大院門口種了顆榕樹,枝葉茂密。
她以往來過幾次,門都是緊閉著的。
夏梨剛打開包裝袋,一隻腳還沒邁出去,就聽到一陣喧鬧。
她往後縮了縮小身板,擠在牆邊聽人高聲喋喋。
一群孩子在唧唧哇哇的爭論著。
“耍賴就算了,還敢騙人!大院一直是沒人住的,居然說是你家的!”
“我沒騙人!爸爸說了,這是曾爺爺留下來的。”
夏梨忍不住好奇心,走過去。
映入眼簾的是三四個七八歲的小孩子圍成一個圈,推搡著其中穿白襯衫的小男孩。
他的臉蛋看上去,比別的孩子都要好看。
頭發是亞麻色,皮膚白如奶霜,一雙琥珀色的眼睛琉璃般透亮晶瑩。
不過此刻眼眶紅紅的,含著淚。
她舔了口棒棒糖,在心裏嘀咕。
這男孩子長得像櫥窗裏的陶瓷娃娃一樣,真討人喜歡。
“就會吹牛,讓你的總裁爸爸來打我啊。”
為首的小胖墩上前推了他一把。
“你們等著。”他咬著牙躲避小胖子的攻擊。
“哎呦,我們好害怕呀——”
“看我不好好教訓你一頓,讓你撒謊。”
小胖墩擼起袖子,眼看著就要給小男孩一拳。
夏梨再也忍不住了,大聲喊停。
周遭的孩子們都一驚。
零三年春天。
奉淵市黑雲低厚,空氣裏粘稠的潮氣迎著風兒打在臉上。
鬱辭珩抬眼。
一頭波浪卷發的小姑娘,綠色裙子外套件圓領小衫,拿著根棒棒糖,衝這邊使出吃奶的勁兒比劃著。
“你們再打人,我就不客氣了。”
“是他先賴皮的,輸了遊戲,還不肯把我們的零花錢還給我們。”
“就是就是,自己贏了就可以,輸了就抵死不認。”
“打得就是這種壞小孩。”
孩子們七嘴八舌地討伐小男孩,夏梨在混亂中理清楚,是陶瓷娃娃的不對。
“嗬,膽小鬼,我才不怕你們呢。”他仰著腦袋,嗆了回去。
都快被群毆了,他還挑釁別人?!
小胖墩顯然不吃這一套,立馬衝上去,就要揮舞拳頭。
夏梨二話不說丟了手裏的糖棒,跑上去重重推了一把小胖墩,擋在瓷娃娃跟前:“我剛剛在路口看到警察叔叔了,打人的話會被他們關進去的。”
這個角度,鬱辭珩隻能看到小姑娘白嫩如藕節的後頸。
小胖墩齜牙咧嘴地從地上爬起來,馬上就要還手:“我才不信。”
街口有警車的鳴笛聲響起,一群孩子慌了神,眼神在人群中飄忽,最終還是小胖墩發話了,“下次別讓我們逮到你!”
說完,帶著幾個小夥伴,氣呼呼地朝著出口跑走了。
陶瓷娃娃見人群散開了,偷偷鬆了口氣。
但還是很不屑地翻了個白眼:“蹩腳的謊話。隻有那幾個蠢蛋會信。”
夏梨氣悶,自己為了幫他,把棒棒糖都扔了。結果他反過來說自己,真是個不懂禮貌的臭小孩。
“可是我幫了你。你不應該說句謝謝嗎?”
男孩望著麵前的小豆丁,還是一副輕蔑的口氣:“我又沒讓你幫。”
“多管閑事。”
“…”,夏梨垂著頭歎了口氣,“好吧。”
或許,她就不該幫忙,幹脆讓那些小孩子把他打一頓,再丟到樹上去去幫小鳥築巢。
此刻小肚子突然一陣翻湧的疼痛,她無暇理會小男孩的嘲諷,半彎著腰,小臉皺成一團。
這副模樣把囂張的小男孩嚇得不輕,“喂,你沒事吧。”
“我想上廁所。”夏梨聲音細如蚊喃,小臉蒼白,額角也滲出了冷汗。
陶瓷娃娃一臉“我就知道”的表情,還夾雜了鄙夷:“你剛剛吃了垃圾食品,我爸爸說吃那些會肚子痛。”
見夏梨不吭聲,男孩也有點急了:“你家在哪呢?”
“我…憋不住了…”
他立馬跳了兩步遠,與夏梨拉開距離,像是生怕沾上髒東西一樣:“不可能!我絕不可能讓你去我房間做那件事!”
夏梨捂住肚子,可憐巴巴地揚起水汪汪的大眼睛望著他,然後一會兒又垂下小腦袋。
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