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絕娣垂眸片刻,就重新抬頭:“放心吧,沒事。”
這天下沒有非要不可的東西,隻有非長大不可的人。
她拿起石刀,將皂角樹低處樹幹上的皂角刺砍掉,才讓阿狗爬樹。
“一會兒你上去,一邊砍刺一邊爬,小心點。”
“好,路姐,我這就上去!”
今天雖然下了雨,樹上有些滑溜,可對阿狗來說依舊不是什麼難事。
小花手上的傷口不嚴重,索性也跟在他屁股後麵爬了上去。
很快兩人就夠到了皂角,大把黑紫的皂莢被摘落,不一會兒,最後一個籃子就被裝滿了。
路絕娣就讓繡娘先把裝滿的花椒和皂莢送回去一趟,再帶著籃子來。
繡娘將東西送了回去,再回來時,胳膊上挎著三個籃子,其中還有個獵人張新編出來的。
可她這會兒身後也跟了四個人,顯然都想過來弄點皂角回去。
路絕娣往旁邊給剛來的人讓了讓位置,讓他們也方便摘。
可這四個都是不會爬樹的女人,在樹下拿著長棍子敲了半天,也沒敲下來多少,倒是小花和阿狗很快又把三個空籃子給裝滿了。
路絕娣見這些差不多夠他們用的了,就讓兩人幫這些剛來的人也摘些。
“那真是多謝你們了!”幾個女人敲了半天也沒弄夠一籃子的,見他們願意幫忙,各個麵露喜悅。
有了親近感,她們也打開了話匣子。
“你們是最西邊那棟房子的住戶吧?你們幾個可真能幹,又是打鳥又是捕魚的,連油都能做出來!”
女人身形高瘦,臉上顴骨很高,一笑起來臉盤方圓,看起來是有幾分氣場在的。她笑起來時眼中對路絕娣幾人的興趣和羨慕也愈發明顯。
這些人都是以後要常跟他們打交道的,沒有惡意,路絕娣就不介意跟他們有來有往,所以才叫阿狗他們幫她們摘皂角。
聽女人這般誇讚,她彎了彎眉眼:“過日子,大家齊心協力,什麼都能幹好。”
路絕娣身形伶仃瘦弱,那日剛剛與這些人相遇時,他們又見她古怪,下意識覺得她不好相處。
然而此時她笑時,眼下兩彎略圓的臥蠶給她平添幾分柔和。
幾個暗中觀察她神色的女人不自覺就放鬆了幾分。
那搭話的女人顯然是這幾個裏頭主事的,又道:“你說的是,我們是你們隔了兩戶的房裏的,我叫林春,是個寡婦,你們叫我林春嬸就行。
以後你們幾個若是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力氣活,盡管找我們。”
她說完,她身後的三人也連連點頭。這幾日這幾個小孩那房裏又是天天吃肉又是吃炒菜的,那香味兒把她們的饞蟲也勾出來了,她們實在是佩服他們的本事。
有本事的人,到哪裏都叫人稀罕,要是她們能跟著學些本事就好了。可這會兒剛剛打交道,又不好明說,索性她們主動交好,先幫人家幹點活,等關係好了再說。
林春有意交好,路絕娣也不會伸手打笑臉人,微微一笑點點頭。
所有人帶的籃子都被裝滿了,阿狗和小花才兩腿卡住樹幹滑了下來。
路絕娣將裝著野菜和蛇的籃子裏按實了,又騰出點空間,把先前被砍下來的皂角刺放了上去,然後就帶著眾人一起往回走。
林春幾個雖然好奇她收集這東西幹啥,卻不好多問,可阿狗卻納了悶了。
“路姐,這皂角刺也能吃?”
“不能,能入藥,消腫托毒,排膿,也能殺蟲。”路絕娣回答向來幹脆。
幾人恍然大悟,原來是藥材。
小花格外感興趣:“路姐,你是不是會醫術?”
這兩天他們跟著路姐,才知道以前很多他們不當回事的雜草其實是藥材呢。
而且方才自己被蛇咬了,她立刻就知道用什麼藥管用。
“會的不多。”
上輩子她高中畢業後,雖然考上了大學,可家裏不願出學費,她打工賺的錢又被他們搶走,被逼著出去工作的時候,她身上隻帶了幾十塊錢。
病了,自然是不敢去醫院的,怕錢不夠。
後來她在上門收廢品的老人那花了幾塊錢買了兩本中醫醫書,自學不少,病了就給自己配藥抓藥,倒也沒出過什麼差錯。
可和真正的大夫比起來,她差遠了。
“路姐,你太謙虛了,你會的一點都不少!我們才是一點都不會呢。”小花挽住路絕娣的胳膊。
這幾日她可不止一次慶幸,還好他們跟路姐住在一起了。
林春幾個雖未開口,眼中卻也各自一喜,這峽穀裏有懂醫術的,那當然是百利而無一害。
幾人說說笑笑,終於回到了峽穀裏,然而他們剛剛停住腳步,就見溪邊正圍著一群人,不知有了什麼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