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士們,先生們,飛機已經降落在虹橋機場,為了您和他人的安全,請不要站起或打開行李架,等飛機完全停穩後,再請您解開安全帶。”
薑枝緩慢收起小桌板,怔怔看著窗外,眼前的這一切,是她夢回百遍的故土。
三年了,陳年舊事早已經隨風而散,她也不複匆匆出國時的狼狽。
四月的申城還有些涼,她係上風衣,推著行李箱走出通道。
雖然出口很擁擠,但薑枝優越的儀態和修長的脖頸,走在浩渺人群中,無端端就有種鶴立雞群的美感。
“薑枝,你是申城本地人,怎麼沒人來接你?”
她們芭蕾舞團的一個小姑娘問。
這次《天鵝湖》全球巡演到申城,可謂是出動了整個團的主力,尤其薑枝這個跳白天鵝的女主角。
她垂眸一笑,“大家都好多年不聯係了,朋友們也不知道我回來。”
三言兩語算是敷衍過去。
其實就是知道又如何,薑家已不複當年盛況。
就算薑枝曾經是申城上流社會的名媛千金,人人捧著她,人人巴結她,現在還會有誰願意和一個貪汙犯的女兒來往?
躲還來不及呢。
怎麼會往上湊?
世態冷暖,各人自知。
舞團在蔚然山莊定了房,團員們都議論這回團長可是下了血本,以前最多就是訂個五星,這次直接入住申城最奢華的莊園酒店。
酒店門口的禮賓都像□□升國旗的儀仗隊似的。
團裏新來的小丫頭們這摸摸那看看,左一聲“哇”,又一聲“天”,聽得坐了七小時飛機的薑枝直頭疼。
“程先生,感謝您這次對我們hl的招待,我代表團員們向您表示感謝。”
果然,最讓人頭疼的是周副團。
他正滿臉堆笑地和蔚然集團的董事長程雋禮握手。
薑枝則用酒店裏的宣傳折頁擋住臉,千萬不要cue她千萬不要cue她,切拜。
然而下一秒
“薑枝,你來見見程先生。”
周副團犀利的眼神在人群嚷鬧的大堂內環視一圈,瞬間鎖定了目標,他最為得意也是團裏最出色的女舞蹈家——薑枝。
薑枝硬著頭皮站起來,她看著眼前一身手工定製西服的程雋禮,有短暫幾秒鍾的失神。
三年過去了,他再一次頂著這張如雕刻般棱角分明的臉出現在她麵前,嘴角彎起來的弧度恰到好處,禮貌中帶著顯而易見的疏離,與人客套中卻又不失冷峻。
淡漠而清貴。
眸中不經意間流露出的精光,讓人見了沒由來的不敢對視。
渾身上下都寫著——拒人於千裏之外。
薑枝主動伸出手,嗓音溫柔又軟糯,“程總你好。”
程雋禮靜靜打量著她,大半晌都沒和她握手,“我好嗎?”
平鋪直敘的語調,略帶疑惑的口吻。
薑枝一時竟分不清,這到底是個陳述句,還是個疑問句。
不過他的聲音倒沒有怎麼變,依舊聽起來冷冰冰、懶洋洋的,一聽就讓人覺得這小子挺欠揍。
薑枝仰頭看著他,今天她穿著平底鞋,比他矮了一個頭。
難道他不好嗎?她這個礙眼又礙事的未婚妻終於消失,他不該高興嗎?
隻怕會高興的放炮仗慶祝吧?終於擺脫這段令人厭煩不適的關係,可以專心致誌忙他的集團了。
畢竟在程雋禮的心中,除了集團,就是集團,生是集團人死是集團魂。
薑枝訕訕地收回手,這一幕她早有預料。
以程雋禮對她的厭惡程度,不握手才正常,他要伸出手薑枝還不適應。
估計她還得愣上兩秒鍾,懷疑下程總的精神狀態。
三個人就這麼站在大堂中央,薑枝仰麵不語,而程雋禮的眉頭就沒展開過。
周副團見氣氛不對,忙隔開了他們倆,鄭重其事地介紹說:“程先生,這是我們舞團的首席,薑枝,薑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