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1章 首章(1 / 3)

坐了三十分鍾的高鐵,廣播開始播報“深州北就要到了”。

旅客們紛紛站起來收拾行李,幾乎都是滿臉膠原蛋白的年輕人。事實上,全國開往深州的高鐵上也幾乎都是年輕人,中老年甚是稀少,這真的很神奇。

深州北是很多深漂的開始。如果不是身邊坐著梁可可,初來深州的鍾令熙也不例外——哪個外地人能知道市中心還有一個高鐵站?

“福田站在市中心,從這高鐵過去不到十分鍾。”梁可可導遊到位,然後不止一次地說:“你可真是太神奇了,來穗州上了四年大學沒來深州玩過。”

是的,在穗州上了四年學,鍾令熙還沒有來過相隔僅半小時高鐵的深州。

鍾令熙也覺得自己好笑:“嗐,大一覺得時間還多著,大二覺得時間還多著,大三忙著考研,大四上學期忙保研,這學期一開學就寫論文,好家夥,到現在了。”

五月了,還有兩個月不到,她們就要畢業了。

“這就是命中注定啊,讓你不來,結果整個研究生全栽這了。”梁可可學了一嘴的東北口。

鍾令熙的東北口比她還惟妙惟俏:“我尋思我搭這了是我高興啊還是你更高興啊?”

梁可可臉上扭成一團:“把你能的。”

其實她倆都不是東北人。寢室六人間,五個南方人,一個東北人,四年下來六人行齊刷刷東北口,這感染力是相當的強。

車門關上,旅客就隻剩了零星幾人。複興號神采奕奕地跑起來,一頭紮進地底,直到8分鍾後到達福田站,窗外都沒有出現天空。

複興號緩緩停靠在站台,梁可可打去電話:“爸,我到了,準備下車。”

掛了電話,兩人已走在月台上。鍾令熙純粹順嘴一問:“你家在哪呀?”

說了你知道嗎?梁可可懶得理她,答:“村裏。”

從外省來這上學,鍾令熙明白了一件事。別的地方說村裏,真就是村裏,珠三角說村裏,了不得。

很快,閘門外有人衝梁可可揮手。兩人走到跟前,鍾令熙先乖乖問好:“叔叔好。”

“熙熙是吧,長這麼好看。”梁叔叔眉開眼笑。

“你以為呢,咱們校花是蓋的嗎?”梁可可驕傲得仿佛被誇的是她。

鍾令熙一直笑,梁叔叔轉了身:“好了好了,先回家。”

梁叔叔開了一輛大奔來接她們,從停車場出來,才重新見到藍天。深州的天真的好藍,這是鍾令熙的第一印象。

通體玻璃的寫字樓比肩接踵,樓距間隻有一條單車道的馬路。馬路不寬,樓群密集,很像香港。這是鍾令熙的第二印象。

“這裏是市中心嗎?”鍾令熙一直往窗外看,又確認一遍。

“是啊,cbd,”回答的是梁叔叔,“等我們開遠一點你回頭看。”

“看什麼?”鍾令熙問。

“平安。”這次是梁可可回答,這父女倆真有默契。她回頭試探一下,說:“看到了,你回頭。”

鍾令熙回頭,一眼望見高得實在突出的平安金融中心,佇立在樓群之中,就像帶領著一群小雞仔的老母雞。

“哇,”鍾令熙象征性張了張嘴,真的沒有驚喜的意思,因為,“好醜,小蠻腰好看多了。”

梁家父女都笑了,沒人否認。

周五上午車流很少,開了十幾分鍾,車子離開寬敞的馬路,拐進了歪斜的小道,這便算是城中村的入口。街道兩側出現了很多小攤小店,路很窄,四輪兩輪和行人擠在一起。嶄新的高樓被老舊低矮的民房替換,鍾令熙敢打賭這樓年紀比她小時候住的單位家屬院要老。

崗亭一過,車子在一座單元樓前停下,梁可可就說:“到了。”

兩個女孩都隻背了雙肩包,不同的是一鼓一癟,梁可可抄起身份證和手機就能走,周末回家帶個屁行李。

等梁叔叔停車回來,才領她們上樓。還是樓梯房,一梯兩戶,家家戶戶兩個門,外層鐵門,內層木門,有人在家就敞開著木門,透過鐵門上的網能看到屋裏的高檔裝修,與外牆一比簡直天壤之別。有的門上甚至還掛著以前訂牛奶的木箱——這玩意放在社會主義新時代可真是老古董,也不知道多少年沒人來過。

鍾令熙笑歎:“你這真是讓我夢回小時候。”

梁可可順手敲了一下木箱:“我猜零零後已經沒人知道這玩意了。”

“我猜也是。”

到了三樓,木門敞開著,梁可可喊了嘴“媽媽”,梁阿姨聞聲出現,是一位保養極好的婦人,和她的丈夫女兒一樣愛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