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莫名停滯。
臨近傍晚,天氣轉涼,風吹過單薄的衣袖,帶來絲絲涼意,也給稍微上頭的腦袋涼得清醒不少。
模棱兩可的話語,讓越盈不自覺認為,他是在指以後遇到困難,可以考慮麻煩下他。
然後近乎是一瞬間,這種自戀的想法頓時消失無蹤。
當年她撂下一句“我們分手吧”的消息,便與燕行再未有過聯係的行為,簡直渣到離譜。如今自己不管從任何角度,設身處地看待這件事,都不能輕而易舉地選擇釋然。
她對他造成了傷害。
這是無論如何都彌補不了的。
想到這個事實,手不由自主地抓緊夾克,一個配飾硌到了手心。不用眼看,越盈第一時間便摸出這是枚黨徽。
就好比麻奴摸牌,有關警察的任何樣式的徽章,早已刻進軀體,深入骨髓。
根本用不著分辨。
然而她當年卻毅然決然地選擇了放棄這個夢想。
也放棄了他。
轉瞬幾秒,升起的燭火被掐滅。現在也不是玩文字遊戲的時候,越盈抿了抿唇,坦然道:“謝謝燕警官,我會注意的。”
此時此刻,燕行說這話,想必也是在盡一名人民警察的職責。
無關情和愛。
燕行眉頭一跳,原本稍斜的身子站直,目光幽深,定定打量她數秒。
越盈抿著唇回望。
目光無聲交彙。
半晌,燕行默然般移開視線,懶懶嗯了聲。
兩人商討一番,決定越盈在前,燕行在後,中間留出一段距離,用於隨時後退撤離。若是有出口可以下到酒吧,便看準時機行事。
越盈把夾克外套係在腰上,忍不住笑道:“我怎麼覺得我們有點像蜘蛛俠?”
燕行看她:“照你這麼說,我是蜘蛛俠,你就該是蜘蛛精。”
各式各樣的美人妖嬈多姿,翩翩起舞,肚子吐絲的模樣在腦海裏栩栩如生。越盈情不自禁地瞟燕行一眼。
他眉目舒展,此刻因辦案,褪去了以往的倦怠,神情正色,莫名和劇中的唐僧有幾分相像。
想到蜘蛛精是如何“用心相待”唐僧的,越盈耳根微紅,留下一句“我可沒蜘蛛精會跳舞”後,自顧自地倉皇鑽入通風管道。
逼仄的管道基本沒人會打掃,內裏隨風而進的灰塵積滿薄薄一層,沒爬上個幾步,與之接觸的地方便肉眼可見的灰上一度。
越盈不敢耽擱,毫無停歇地捂著口鼻繼續爬行。
好一會兒後,陰暗的管道裏終於有了一絲光芒。黑暗中唯一的那縷光芒被顯而易見的割成數塊,越盈一頓,忙爬上幾步。
是另一個出口,同樣裝有百葉窗。越盈輕輕拉了拉,窗子略有搖晃。從先前的線索來看,主人相當謹慎,這個百葉窗也毫不意外的被螺絲緊緊封住。
但因長年沒有維護的原因,窗葉和邊緣都有些生鏽。
麻煩了。
若是普通的柵欄,越盈還可以試著穿過欄杆擰開螺絲,可是百葉窗的窗葉間距緊湊,一般在2到4厘米之間,成年人的手掌根本伸不進去。
如此緊湊的窗葉也一定量的遮擋了向下望去的視野。
越盈抿了抿唇,斜目,看向後邊不遠處的燕行,做出“百葉窗,生鏽”的口型。
見她一臉為難的望來,燕行麵色如常,神色一貫的冷倦,隻不過眉宇間依然帶了一些認真。
緩緩地,微翹的鳳眼抬了抬,半晌後朝她眨了兩下。
心中那縷不安倏地被撫平,隨之而來的是無端的熱氣。
越盈沒多在意,估計是呼吸不通暢或者管道太悶熱的緣故。
她微微頷首。
在進來之前,他們便已商量好,遇到被封的出口,眨一下是嚐試用螺絲刀擰開,眨兩下是暴力拆除。
越盈麻利地將西裝外套綁在手掌上,二話不說猛地向百葉窗砸上幾拳,生鏽的窗葉本就有所晃動,在劇烈的衝擊之下不堪重負地晃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