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8年,世界上發生了許多大事,從蔣介石正式恢複北伐軍總司令的職務,到冬季奧林匹克運動會在瑞士聖莫裏茨開幕,再到米老鼠在第一部有聲動畫片《威利號汽船》中擔任主角,首次與觀眾見麵等等事件都在這一年中發生了。不過,以上事件和本故事沒有半毛錢關係。唯一值得一提的是,就在同年的8月份,羅一的爺爺——羅建勳——誕生在常德一個偏僻的鄉村農家之中。
羅建勳的呱呱墜地,為這個貧窮的家庭帶來了一絲喜悅的氣氛。但同時也為他的父母增添了一絲新的負擔,因為他已經是這個家裏的第六個孩子了,這將意味著家中的每一個人都得從一天三餐飯中騰出一口,好養活這個遲來的老幺。
羅建勳出生的那一年,他的父母——也就是羅一的太爺爺和太奶奶——年齡都已經過了48歲。對於這個小兒子的降生,他們常常調侃為老天爺的玩笑。但他們心裏邊總還是覺得,這是老天爺恩賜給他們的。而且他們對幺兒子都十分寵愛。其他幾個哥哥姐姐也非常喜歡幺弟弟,每次有什麼好吃的都會留給他。雖然日子過得很艱苦,但絲毫也不會影響他們彼此之間的情感。
對於老羅家來說,小兒子的出生無疑是件大喜事。而且往後的十二年中日子也過得順順利利,在當時那個年代和*下,能過上雖然貧窮但又家人和睦的生活已經算是一種滿足。然而,生活總會在你最得意的時候給你當頭一棒,打得你體無完膚,讓你毫無招架之力。
1940年,羅家人都沉浸在無比的悲痛之中。這個家庭的頂梁柱,六個孩子心中最偉大的父親,在一個夜黑風高的晚上,死在了一條小河中。第二天清晨,村裏的村民發現了羅建勳父親的屍體,並且合力將羅建勳父親的屍體打撈上岸。後來經過一位姓謝的大夫的認真檢驗,判定羅建勳的父親不是淹死的,而是被毒蛇咬死的。因為他們在他的腿上發現了兩個黃豆大小的傷口,估計是毒蛇留下的牙印。也就是說羅建勳的父親掉進河裏之前,就已經奄奄一息了。“看這個咬印,”當時謝大夫對著自己的小徒弟說,“應該是蝮蛇咬的,毒性很大,不過救得及時還是能保住性命,可惜……哎!”
隔了一天,遺孀和六個兒女為其辦了一個簡單的葬禮。棺材是羅建勳的大哥和三哥自己做的;兩兄弟都是從小學木匠,所以有這個手藝,這也省下了不少錢。他們還請了幾個裝模作樣的和尚念了幾遍《往生咒》和《地藏菩薩本願經》,接著便草草下葬了。
整整一年,家裏都處在悲痛中。羅建勳的母親更是打擊頗大,健康也是每況愈下,直到第二年的春天,同樣在這個充滿生機的季節,她跟隨著丈夫的腳步,步入了冰冷的黃土。但在臨死的前一秒,她心裏卻充滿了溫度,因為她始終相信,丈夫在另一個世界守候著自己,也相信愛情總能戰勝死亡的威脅。
不論生在哪個年代,生活都會隨著當代*的改變而改變。對於老一輩而言,他們沒有生在一個好的年代,戰爭和天災無時不刻在摧殘著百姓的生活。
1943年,繼上海、南京、台兒莊之後規模最大的一次會戰,在湖南常德拉開了序幕。這一年的11月至12月,日本中國派遣軍為牽製中國軍隊對雲南的反攻,並掠奪戰略物資,打擊中國軍隊的士氣,對第六戰區和第九戰區結合部發動的一場戰役。日軍第11軍出動約9萬人攻克常德。
這場會戰損失慘重,當地的老百姓也跟著遭殃。羅建勳的大哥、三哥和四姐,都死在了日本鬼子的炮彈之下。幸存下來的二哥和五姐帶著羅建勳,跟著逃難的百姓,趁著夜色匆忙往戰爭境外逃離。當時的場麵實在太混亂,四麵八方全都是轟隆隆的爆炸聲,逃難的百姓仿佛受驚的羊群一樣,在炮火連天的夜色下四處逃竄。
然而禍不單行,羅建勳在逃難的路上和二哥、五姐紛紛走散。他慌張地跟著人群繼續往前跑,四周圍全是鬼子投來的炮彈,炸得身邊的人四分五裂。他驚慌地佇立在原地抽泣著,兩隻手掌用力捂住耳朵,仿佛這樣炮彈就無法炸到他似的。“二哥……五姐……嗚嗚……”他拚命地喊著,嗓子都喊啞了,仿佛剛吞下一堆玻璃渣。
忽然,不知從哪個方向射來一顆炮彈,在羅建勳的右手邊炸響,距離他隻有十多米遠。他當時隻感覺到一聲轟鳴的巨響在耳邊炸開,然後就被一股強烈的衝擊力給彈了出去,接著就不省人事了,當時他十五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