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每個人晚上都會做夢,隻是有的人記得,有的人忘了。
“一枝啊,我真的是沒有辦法啊。我聽說你會看這種事,看在咱兩的關係上,幫幫忙唄。”電話那頭的男聲帶著明顯的討好意味,但是話說的十分不動聽。
林一枝無聲地冷笑了下:“你聽誰說的?”
電話那頭的人支吾了兩句,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沒等對麵想好說辭來搪塞自己,林一枝就掛斷了電話。
打電話來的人叫唐史,是從前在施州城的同學。曾經四處傳播謠言說自己喜歡上他,還對他死纏爛打,現在想起來還讓人惡心。
咱兩的關係。林一枝臉上的表情冷冷淡淡的,嘲諷的扯了扯嘴角,虧他說得出來。
太讓人惡心了。
但是唐史說的那件事……不能不讓人想到昨天發生的事情,本來心情就不太好的林一枝擰緊了眉頭。
夏天時常會有雷雨,天空也就時陰時晴。層層的烏雲堆積在頭頂,仿佛隨時會傾倒下來,明明還是正午,卻給人一種已經傍晚的感覺。
林一枝麵無表情地握著筆,思緒根本不在課本上,眼下還有兩團明顯的青黑,像極了手機裏的熊貓頭表情包。
已經是第六天了,她已經連續六天夢到自己坐在高中的教室裏。有人會連續幾天夢到一模一樣的場景嗎?林一枝不知道答案,也沒有向任何人提起這件事。
她總感覺,這事沒有那麼簡單,這幾日來一直隱隱有些不安。
“轟隆——”一道閃電撕破黑雲,在天空中劃過明亮的光弧,緊接著便是沉悶的雷聲。
前排的女生膽子比較小,被這突如其來的雷聲,嚇得一個哆嗦,險些將桌上的筆記本推了下去。
講師的聲音被淹沒在滾滾而來的雷聲中,沒有關緊的窗戶也被風吹得啪嗒作響。
坐在窗戶邊上的林一枝眼疾手快地關上了窗戶——她實在是怕窗戶玻璃掉下來。無意之間瞟了外麵一眼,她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然後整個人蹭地一下站起來了。
教室是在四樓,如果站起來,居高臨下的視角,正好可以看見曆史學院廣場中間那棵雪鬆。
而那棵樹旁,此時正有一團熊熊燃燒的火焰。天空中還有大量的火球不斷落下,落到了地上和雪鬆上,卻沒有對地麵和雪鬆造成傷害。
從天而降的密集火球,熊熊燃燒的火人。這一幕實在太過荒誕。
台上的女講師自然看見了林一枝的動作,也許是學生的表情太過駭人,她不由得順著對方的視線看了出去。
女講師雖然也靠近窗戶,但是畢竟不如林一枝的角度好,看得不是那麼清楚。略帶疑惑地走了兩步,她不解地看著樓下,隻看到一團火光,然而等她想清楚那是什麼,整個人都被嚇得後退了一步,撞在一旁的課桌上。
被撞的地方傳來劇痛,女講師卻仿佛沒有知覺一樣,臉色煞白地靠在課桌上,撐在桌上的那隻手還在微微地顫抖著。
見到這種情形,也不知道是誰帶頭,其餘的學生也一擁而上,齊齊地擠到了窗前。
隻見翠綠的雪鬆旁,一個人形物正在劇烈燃燒,發出了明亮的光,在昏暗的天地間尤為奪目。
有人捂住了嘴,有人不由自主地發出了尖叫。尖叫聲在整棟半環形教學樓內此起彼伏,顯然正在上課的其他班級也有人注意到了這個怪異的場景。
短短幾分鍾裏,已經有不少的師生跑出了教學樓,站在雪鬆的不遠處張望。其中一個男老師抱著一個幹粉滅火器,衝上去就是一陣噴射。
然而火焰沒有被熄滅,仍然在持續燃燒。
班上的其他人還圍攏在窗戶邊,密切地關注著樓下的事態變化。林一枝卻已經離開了座位,驚疑不定地站在教室中央。
幾分鍾之前,就在這樣一個十分平常的雷雨天,許多火球憑空出現,紛紛墜落在教學樓前的廣場上。由於是上課時間,廣場上並沒有人,隻有一個男生正慢悠悠地從門口往裏走著,他似乎沒有注意到天空的異變。
一個火球砸在他身上,他也沒有察覺到異樣,繼續往前走著,身上的火球也越來越多。直到他走到雪鬆周圍的時候,整個人已經包裹在一團火焰之中了。
沒有慘叫,沒有掙紮的動作,他仿佛沒有知覺一樣,靜靜地立在原地,慢慢地燃燒著。
沒有等到消防車過來,那團火焰就突然一下子熄滅了,仿佛被人兜頭澆了一盆冷水,還在“吱吱”冒著白煙。
有大膽的老師和學生上前查看,隻見那東西衣物完好,隻露在外麵的肌膚被燒得焦黑,散發出一種肉被烤焦的味道。
這東西就這麼站立著,身上所有的東西都保留著原樣,看衣著像是院裏的學生。說也奇怪,衣物和配件,甚至是兜裏的手機都完好無損,獨獨隻有一個人被燒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