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度,就像是夏季來臨時的風,以迅雷不急掩耳之勢呼嘯著席卷全身。
此刻的蘇闐就像是被人放進了蒸籠,一呼一吸之間肺部都火辣辣的疼痛。汗液早已將他的襯衫浸透數次,透明得就像一層糯米紙一樣緊緊的黏在他的身體上,隱約露出他白皙泛紅的皮膚。
男人身上沐浴露清新地味道灌滿了他的鼻腔,像是久旱的沙漠裏下了一場蒙蒙的細雨。他本能地靠近冰涼舒適的地方,想要汲取涼爽,卻不料脖子一緊,被人狠狠扼住脖子。
“你是誰?是不是有什麼企圖?”
忽如其來的窒息感讓蘇闐被熱度燒穿的意識稍微清晰了些,他張開了嘴艱難地喘了幾口氣。極度的缺氧讓他痛苦地哼哼出聲,掙紮著從薄唇中吐出幾個字,“我……我不是壞人……”
他的眼裏蓄滿了淚水,一張小臉漲得通紅,額前的青筋都凸了出來。
就在他以為自己要就這般死去的時候,脖子上的束縛就這樣鬆開了來。
“既然如此,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
蘇闐正趴在床邊大口大口的呼吸空氣,胳膊被人大力扯過,下巴也被鐵鉗似的大手捏著,整個人就這樣被人居高臨下的麵對麵俯視著。
他抬了抬沉重的眼皮,映入眼簾的是男人俊逸的一張臉,此人眼瞳如墨,劍眉星目,帥氣得就像是畫裏畫的一樣。隻不過他麵無表情,冰冷的眼神有些瘮人。
向來膽小怕事的蘇闐縮了縮脖子,燒得混沌的大腦開始被迫思考。
他本是青丘的一隻狐妖,因著要成為一名狐仙而下凡尋找有緣人受“情苦”渡“情劫”。然而卻在尋找有緣人的路上被一道士窮追不舍地追殺,等他好不容易擺脫了危險,卻發現自己撞上了自己第一次成年期。
人間的十五夜,月圓如盤。
滿月的光輝讓他這隻剛成年不久的小狐狸渾身發熱。第一次成年期來勢洶洶的熱度他根本抵擋不住,他生怕自己滿月發熱散發出的妖氣讓那臭道士發現行蹤。倉皇之下尋了一個看上去沒有人的房間施法從門縫溜了進去。
可誰知道這房間裏不僅有人,還將他抓了個正著?
蘇闐看著男人那張陰沉到嚇人的臉色,總覺得對方下一秒就要磨牙吮血將他大卸八塊了。
他又委屈又害怕,琉璃色的雙眼裏又噙滿了淚水。他撒嬌似的伸出自己白皙細瘦的小爪子,扯了扯男人的袖子,可憐兮兮地道,“唔……我,我真的沒想到房間裏有人,我不是故意要進來你的房間的……”
江以升本來還篤信對方是那些不知死活要上趕著勾搭自己的人之一,見對方一副馬上就要哭出來的表情,心裏的警惕不知為何消解了大半。
眼前的人一身白色襯衫搭配了一條藍色的牛仔褲。一雙琉璃色的眼瞳裏透露出了非比尋常的青澀與無辜。
他太幹淨了,幹淨到就像是誤入人間的精靈一樣。
如果這是裝出來的話,那此人一定不容小覷。
思及此,江以升捏著男人下巴的手緊了緊,他俯下身威脅似的露出了凶惡的表情,咬牙切齒地說著,“你如果敢撒謊,我保證你的下場會很難看。”
蘇闐本來就害怕,一聽這話嚇得直接眼淚大顆大顆地從眼眶裏滾了出來,“我……我發誓,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嗚嗚嗚……我,我還沒找到有緣人呢,我不能死在這裏……嗚嗚嗚,求求你放過我,如果你放過我的話,我願意給你當牛做馬……”
“那行,既然是誤闖的。我就不跟你計較。”江以升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他鬆開蘇闐,走到門邊打開門,“現在走吧。”
可誰知那個小家夥一聽自己要趕他走,嚇得又哭了起來,“不行不行……我現在不能出去。”
“為什麼?”江以升皺眉,他篤定此人沒有看上去那麼簡單。你看,現在可不就是一副賴在他這兒了?
怎麼辦怎麼辦?
該說實話嗎?說自己滿月發熱會被道士抓到?
可說了對方怎麼可能會讓他一個狐狸精待在屋裏啊。
蘇闐撓著腦袋,好半天才紅著眼睛委屈巴巴地憋出了一句,“因為……因為,因為我喜歡你好久了。”
他記得黑狐長老在講解《狐狸撩人十八式》的時候說過的,遇到解決不了的問題就……就這麼說!
他,他可真是聰明的好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