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格麗德仿佛是大海中的一葉扁舟。四周波濤洶湧,掀起的浪花似乎隨時都能將她傾覆。她的心中充滿驚慌,想要離開這兒;可是她什麼咒語也使不出來,魔杖也不知道掉哪兒去了。
但是當她真的被浪花打進海中之後,她又發覺這一切並不如想象中那麼可怕。她仿佛自帶泡頭咒,或者吃了鰓囊草——不不不,她阿尼瑪格斯變形了,變成了一頭鯨魚。
這感覺真奇怪。明明是最危險的情境,她卻仿佛天生就該待在這裏。身體被海水包裹著,是那樣溫暖而舒適。
直到她意識到這海水是純粹的黑色。
……
英格麗德從夢中驚醒。房間裏黑乎乎的,她下意識地從枕頭底下摸出了魔杖。
“熒光閃爍。”
魔杖尖射出的光點照亮了房間,英格麗德眯了眯眼,大腦終於恢複運轉。
對了,她結婚了——而且——克雷登斯——魔杖?
房間裏除了英格麗德之外並沒有別人。窗簾被拉得緊緊的,似乎還被施了隔音咒,外麵的聲音一點也傳不進來,房間裏靜悄悄的。
禮服早已在昨晚壽終正寢。床單下的她不著寸縷,英格麗德揮舞著魔杖指揮衣櫃裏的睡袍飛了過來。她套上衣服,踉踉蹌蹌地走進浴室,胸口怦怦直跳。
奇怪。
不隻是從少女蛻變成女人的微妙的不適感,胸口……她的胸口脹脹的,似乎有不止一種心跳聲從那裏傳來。
對著鏡子,英格麗德看到了自己左胸口的黑色玫瑰。
這是什麼東西?
英格麗德伸手撫上了那朵玫瑰。
有什麼東西在裏麵流淌……黑色的,濃稠的東西,似乎還有心跳……
這是什麼黑魔法?克雷登斯到底對她做了什麼?
不,也許該問的是,格林德沃教了他什麼?
時間調轉到一小時前,克雷登斯以同樣的姿勢站在浴室的鏡子前。他本來不想這麼早離開他的新娘的,但是有個東西吸引了他的注意。
那就是他胸口的紅色玫瑰。
克雷登斯認出來這朵玫瑰和它枝葉的糾纏方式與英格麗德一條睡裙上的圖案一模一樣。
雖然他不知道這到底意味著什麼,可是他喜歡這種感覺。他喜歡和英格麗德有關的一切產生交集;更何況,他能感覺得到這個圖騰上屬於英格麗德的氣息。
她是不是也喜歡我?就像我要在她身上留下印記一般,英格麗德也在我身上留下了獨屬於她的印記?
這樣的聯想讓克雷登斯的胸腔被一種名叫“幸福”的東西填滿了。他對著鏡子露出了傻笑,那笑容讓他有點兒恢複了尚在紐約時孤兒“克雷登斯”的樣子。
要是這個圖案不在胸口,而是在外麵,別人能看得見的地方就好了。那樣的話,所有人都會知道他和英格麗德的關係有多親密……
所有人……包括維克多·斯米爾諾夫嗎?
金色飛賊雖已化為粉末,可它仍然是克雷登斯心頭揮之不去的陰影。“幸福”變成了虛無的泡沫,他臉上的傻笑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冷酷的表情。
斯米爾諾夫已經死了。得到英格麗德,並且將永遠擁有英格麗德的,是自己,是奧瑞利烏斯·鄧布利多。
他再也不是那個可悲的克雷登斯·拜爾本了!
他摸了摸那朵紅色的玫瑰。
是因為這樣嗎?因為他變成了奧瑞利烏斯·鄧布利多,因為他現在的強大,所以英格麗德才認可他,給了他這個圖騰……
克雷登斯抿緊了嘴唇。
不論如何,他不會讓任何人從他身邊把英格麗德帶走。
他也不會讓英格麗德有機會從自己身邊逃開,絕對不會。
……
克雷登斯趴在床邊,癡迷地看著英格麗德的睡顏。他想抱著她的,可是她看起來太累了,他不想把她吵醒。
他在心中嘲笑自己。
就算以壓迫性的姿態擁有了英格麗德,可強硬的外殼下麵,他仍然是那個卑微地乞求著英格麗德的愛的克雷登斯·拜爾本。
肩頭一沉,是他的鳳凰。
“噓。”
克雷登斯對鳳凰比了個噤聲的手勢。他看著鳳凰那一身金紅的羽毛,突然靈光一閃。
他們所在的城堡外正是冰天雪地。
而鳳凰可以瞬移很遠的距離。
也許英格麗德醒來時看到一束漂亮的玫瑰花會很高興,克雷登斯這樣想著。
“梅林呀!”英格麗德望著突然出現在浴室裏的男人尖叫:“你為什麼突然——城堡裏不能——”
然後她看到了克雷登斯肩膀上站著的鳳凰,把“城堡裏不能幻影移形”這句話吞進了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