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9年的6月的一天,下班鈴聲響起,春長市機床廠的家屬院中漸漸熱鬧起來。
一群職工家屬正聚在一起,邊做飯邊竊竊私語。
“你聽說了麼,周家小妹回來了!”
“什麼時候的事,哎,這小閨女也是可憐,十幾歲下鄉支援做知青,如今都有六七年了吧。”
“她這次回來做什麼呢,知青辦有安排麼,還是要頂替他父親周建國的職位呀?”
“知青辦哪管得了這麼多呀,頂替老周更是不可能,周家大兒媳可不是好惹的,這事還有的鬧呦。”
而在正處在輿論中心的周家,周母正為一大家子準備晚飯,剛把菜放到桌子上,周父和大兒子兒媳就結伴回來了,周父看到家裏隻有周母,就問到“小妹呢,去哪了?”
“她呀,去知青辦了,問問戶口和工作的事。上山下鄉當了這麼多年知青,還能沒個說法啊!”
正說著周家小妹周然推門進來了,看到大家都在,連忙打招呼問好:“爸媽哥嫂,我回來了。”
“喲,咱家的大忙人回來啦,有什麼說法麼,能給安排麼?”
聽著嫂子陰陽怪氣的話,周然雙手攥緊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氣,“嫂子,知青辦的張主任說了戶口可以辦,已經給我開了張同意落戶的證明了,明天我就拿著證明去派出所辦戶口。至於工作,現在返鄉知青太多了,一時安排不過來,不過如果有合適的招工機會他也會通知我的。你放心,不會占你的商品糧份額的!”
“嗬,我這也是關心你呀,這不是怕你上不了戶口變成盲流麼,不識好人心!再說了,你現在沒工作,可不是吃我的麼。”
“爸媽都還在呢,我怎麼吃你的了”
“夠了,別吵了!有什麼可吵的,周然,你怎麼跟你嫂子說話呢,她也是為你好。”周父一拍桌子大聲說道。
周然猛地回頭看向周父,睜大雙眼,眼眶微紅,嘴唇微微顫抖,整個人很不可思議。
周父把頭轉向一邊。
嫂子許霞得意地笑了起來,“就是說嘛,都是一家人,我也是為你著想。你現在沒有工作,吃穿住都是家裏的,我和你哥可每個月都交生活費呢。現在招工也是狼多肉少的,安排到你得等到猴年馬月呀。”
她停頓了一下,看向大家,繼續說道“再說了你現在也老大不小的了,這幾年在鄉下都耽誤了,也是時候解決你的婚事了。不然你一直這樣待在家也不是辦法,家裏的日子過的本來就緊,再這樣下去,家裏可就揭不開鍋了。不過我倒是有個辦法,可以讓小妹馬上就有工作。”
聽到這,大家都有些詫異,周母更是直接問道:“你能有什麼辦法,你娘家有人認識知青辦的人?還是咱們機械廠要招工?”
許霞笑著說道,“都不是,但這個辦法要是能成,那就是一舉兩得。”
“那你就別賣關子了,趕緊說呀。”周母著急催促著。
“咱們廠的段主任你們都知道吧,她們家有一個兒子,叫段騰,這麼些年就這一個,家裏都寵著呢。今天段主任跟我提了,覺得周然很不錯。說是如果小妹嫁給她兒子,她可以給安排一個工作,而且彩禮也不會少,三轉一響也會置辦的,至於嫁妝什麼的他們家也不在乎。”
周母吃驚不已,“段主任家的兒子不是得了小兒麻痹,現在走路都不太穩啊!”
許霞忙安撫道,“段主任是咱們廠第一車間的車間主任,他老婆也是工會的,段騰雖然有點跛足,但也被他們家運作到殘聯當上了幹事。段主任家裏條件這麼好,而且還給安排工作,這條件可是打著燈籠都找不著呀。要不是看咱小妹長得好看,還是初中文憑,這好事可落不到咱頭上啊。”
周父周母對視了一眼,有點猶豫,周母看了看周然,猶豫著說道:“那也不太好啊,要不再等等,看看能不能等到招工”
許霞打斷周母,“媽,不是我容不下小妹,現在這形勢您也知道,知青一批批的返城,咱們機械廠就有不少家的等著安排呢,咱家沒權沒勢的,那得等到猴年馬月呀,能不能安排上誰也不能保證。”
說著指了指周然,“再說了小妹今年都二十二了,年齡也不小了,跟她同齡的不少都當媽了。你看看她,要工作沒工作,要對象沒對象,一直在家白吃白喝的,家裏不得勒緊褲腰帶過日子啊,而且您想想這鄰裏鄰居的該怎麼議論咱們啊!”
這時大哥周威也應和了一句,“其實段家的條件還是不錯的,段家的兒子除了腳有點問題,其他方麵都挺好的。男人嘛,最重要的還是事業。小妹年紀也不小了,也該相看相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