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念在這一住就是大半個月,別人不了解仲桑榆的性子,她還不了解麼。
仲桑榆對溫念不一樣,她用腳趾頭都看出來了。
氣憤的同時,卻又生出老母親一般的欣慰。
“算了,爹不疼媽不愛,我就是顆小白菜。”
“……”
唐楠開門進了屋,溫念在玄關換鞋的時候,突然問道:“今天是月圓之夜,你的藥劑備好了嗎?”
“嗯。”經過上次的事後,仲桑榆再不敢有半點馬虎,月圓夜前會再三檢查藥劑,上莞市和老家不同,變成了狼還可以躲到山上去,人潮洶湧的上莞市沒有她凶悍身軀的容身之地。
“你今天回屋裏睡吧,我睡沙發。”
“我……”
“按你上次的症狀來說,讓你與外麵隻有一牆之隔不太保險,門和牆對於狼人來說脆弱得像紙一樣,根本攔不住你,但很顯然,它們對於你的心裏上有很強的阻隔作用,而且,如果你真的忍不住,我在外邊也好阻止你。”
溫念的理由她無話反駁,隻得依從。
仲桑榆早早地注射了抑製劑,吃過飯後,略坐了一坐,便回房休息了。抑製劑和轉化劑不同,注射之後,即便有滿月月光照射,她也能維持人身。
夜色籠罩大地,圓月初升,聖潔明亮。
室內的窗簾遮光效果不好,它像隻燈罩,將清亮的光變得朦朧。
仲桑榆眼睛圓睜,瞪著天花板。
她已經可以確定轉化劑的副作用大於抑製劑的,會增強她的野性,這一次注射的是抑製劑,就不似上一次那麼難熬。
其實在來上莞市之前,月圓之夜,她是在沒有藥劑的日子中度過的,二十多年她都熬了過來,是因為唐南霞嚴苛的訓練,根植入她心中的強烈的道德法律觀念,讓她的人性壓過了野性,為傷害一個無辜的人而不齒。
因為沒有轉化劑副作用的影響,她不再躁狂難安,毀壞東西來克製自己的狩獵欲/。
她的精神足以對抗心中的野性,雖然不能鬆懈半分,也總比去傷害別人的好。
但是床單被套沒換過,是溫念用的那套,她鼻子間環繞著溫念頭發間淺淡的芳香,深深陷進床鋪裏,就像被溫念環抱在懷抱裏。
她知道,她知道在意識裏去這樣肖想一個人很下流,但世上無完人,是人就有心亂的時候,才會有論跡不論心這樣的話,人難以抵抗欲望,更何況她不算是人。
貪念在沉溺中蓬勃,她感覺到野性又隱隱壓過了人性。
她起了身,赤腳下床,踩在地板上,落地無聲,打開房門,進入了客廳。
她想,溫念第一次睡沙發,或許不習慣,她隻是出來看看。
她的本心在嘲笑她,這些都是扯淡,她呼吸平穩,已經入睡,你又為什麼還在靠近。
仲桑榆一直走到沙發邊,手撐著扶手低頭望著溫念。
休憩的血族麵向著裏側,濃密的頭發在身後像鴉青羽扇似鋪開,手指微蜷,半握不握。
仲桑榆的目光落在溫念臉頰上,小巧挺秀的鼻頭輕輕挨住了沙發,唇瓣微張。
仲桑榆的目光下移,薄毯隻蓋到溫念的胸前,肩頭圓潤,因為姿勢的關係,鎖骨突出更甚,與肩之間,凹下一片誘人的曖昧深影。
在那之上,是修長白皙的脖頸,血液流動得很慢,仲桑榆目光炙熱,緊緊地盯著,這裏是許多生物的致命弱點,這樣纖長柔弱的脖頸,似乎一口就能咬斷。
仲桑榆的呼吸急促起來,但是嗜血的獸性並不洶湧,另一種獨特的怪異的欲/望更強盛,促使她不想去傷害她,隻是讓她想將嘴唇輕輕靠在那上麵,收斂住牙,用柔軟去觸碰柔軟,去感受那血液流動的聲音。
那像是潘多拉魔盒,一步一步誘惑著她。
仲桑榆已將頭垂得很低,再往前一步,唇瓣便會與溫念的肌膚相靠。
仲桑榆停頓了下來,她就僵在那裏。
自己是多無恥,多卑鄙,趁著她睡著,毫無防備,來偷襲她。
但要她起身,兩人就像是兩塊磁鐵的南北極,無限吸力,令她難以自拔。
仲桑榆不落下,也不抽身,不知隔了多久,她終於直起身,仿佛才能呼吸,大口的壓抑著聲音的喘起氣來,即使自己終究什麼也沒做,道德感還是不斷在唾棄自己心思的肮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