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藻宮自古是皇後所居之所,朱柱飛閣、碧宇金雕、裝潢輝煌。而今的中宮的謝皇後乃是將門之後,自幼嫁於皇帝,帝後年少情深,相互扶持一路走到今天,其膝下有兩位皇子:太子蕭睿與皇七子蕭澄。
兩位皇子一位溫文爾雅、醇厚睿敏,有真龍天子之資;一位姿容過人、身姿瀟灑。——至少在外人眼中是如此。
蕭澄腳步輕快踏入宮門,皇後貼身的婢女攔他不及。
“母後!”
主座之上,一名婦人身著華麗宮裝,袖口上繡著金絲鳳凰彰顯尊貴,容貌雍容美麗。聽見蕭澄的呼喚,婦人轉頭看他,眸光中流露出些許責備。
在她身側還站立著一人,那男子身著一身絳紫色蟒袍,長身玉立,五官頗為硬朗,但周身氣度卻又極為謙和。
瞧見皇兄,蕭澄揚起的手臂堪堪放下。他勉強地笑了笑:“皇兄,你也在啊。”
蕭睿見狀,冷笑道:“怎麼?回京以來你都不曾去我府上,是在怕什麼?”
天地可鑒,他蕭澄活了二十年,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他這位嚴肅的皇兄。畢竟皇兄可不跟母後一樣隻是嘴上說說,他可是會動真格的!
想到過去自己在皇兄手底下的遭遇,蕭澄後脊背哆嗦了一下。“皇兄,我這不是沒來得及嘛。我本打算見過母後之後就去您府裏的。”
蕭澄一邊說著,一邊仔細觀察著皇兄的臉色。
謝皇後歎了口氣,她深知自己這兩個孩子性格差之千萬,老七又打小怕他皇兄。不過即便如此,兩兄弟之間血濃於水的感情她倒是從未懷疑過。
“好啦,你弟弟剛剛回京,你就別向審犯人一樣審她了。”
蕭澄眼睛一亮,像隻猴子似的竄到謝皇後身邊。“還是母後疼我。”說完又從袖中拿出一物,神秘兮兮道:“江南一行,我給母後帶了一件禮物,母後猜猜是什麼?”
謝皇後打開盒子,裏麵正躺著一枚白玉手鐲。謝皇後貴為當朝皇後,什麼樣的稀世珍寶沒有見過,往日裏這樣的貨色可入不了她的眼。可現在她卻褪去了手上價值不菲的翡翠金鐲子,換上了這白玉鐲。
“你有心了。”
蕭澄笑得眯起眼睛,這白玉鐲子可不普通,是他跟杏林手那老頭求來的,鐲子放在藥中浸泡了七七四十九日,每日佩戴可使佩戴者滋養身體、益壽延年。
“你倒是還記著母後。此去江南數月,有什麼收獲?”蕭睿摩挲著大拇指的玉扳指問道。
早些時候,有一小官冒死來東宮進言,說是江南地區官吏與地主豪強相互勾結、霸占百姓良田,又有京城禦史姑息養奸、與地方官員狼狽為奸。茲事體大,蕭睿手邊有急事抽不開身調查,便叫蕭澄啟程前往江南搜集證據。
蕭澄笑道:“我做事,皇兄難道還不放心?我截到了那些人互通的信件,明早就送到皇兄府上。”
“越早越好。”
官員勾結營私一事可大可小,而且事發在江南這一最富庶的地區,若說此事背後無人操控,蕭睿是不信的。現下蕭睿隻求盡快掌握證據,將背後之人揪出來。另外,對於蕭澄來說,手裏拿著這些證據並不安全
“我聽守城的官員說,你是翻城牆進來的?我不是給了你我的玉佩嗎?”
蕭澄食指撓了撓臉側,半晌後道:“我弄丟了。”
蕭睿眉頭緊蹙,詰問道:“你可知那玉佩代表著什麼?你居然說弄丟了?”
“哎,好了好了,我開玩笑的。我下次帶給你、下次帶給你!”蕭澄雙手擋在身前,生怕蕭睿過來。他微微側頭,從手掌後麵探出腦袋,嬉皮笑臉說:“我聽說皇兄最近當上了九門提督,我有一物可賀皇兄升任之喜。”
說著,他從兜裏掏出一個用麻繩捆起來的地圖。
蕭睿麵帶疑惑,將地圖收進了袖子。不久之後,蕭睿因為公務繁忙便先行一步告退,隻留下謝皇後與蕭澄。
謝皇後趁機說道:“澄兒,你幫你皇兄做事,母後並不反對。隻是你得空也該想想自己的終身大事。你如今也老大不小了”
又來了——蕭澄苦笑,之前他還尚可以用“皇兄未娶,我著什麼急”來打發母後,可自從前年皇兄迎娶了柳家小姐做太子妃,他再也沒有什麼好的理由來躲避母後的嘮叨了。
“母後,我”對上謝皇後的目光,蕭澄自覺閉上了嘴。謝皇後心滿意足,將早預備好的計劃和盤托出:“再過幾日是辰侯老婦人的八十大壽,辰侯與你外祖家乃是世交,你代我去給賀壽。宴席上會來許多貴族小姐,你若有中意的,可與我說”
辰侯的爵位是開國皇帝親封,辰侯祖上曾隨皇帝浴血奮戰、開創基業。如今百載已過,朝代更迭,開國五侯之中,唯有辰侯府屹立不帶,實力雄厚,是京城中人人攀附的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