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她醒轉過來,睜開眼發覺自己正躺在一個陌生的地方。
古樸的木製屋頂,刷得雪白的牆閉上掛著一副山水圖,那山水圖中的水似乎在流淌,發出令人心曠神怡的嘩嘩聲。
胡不淵的呢?
名月香猛然坐起來,卻發現自己換了身普蘭綬帶的劍服,腰間原本掛錦囊的位置此時空空如也。
一個身穿劍服的女子端著木盤走進房內對著名月香行了個禮:“小師姑好,這是小師姑的隨身物品和配劍,師爺有召,請師姑整理好後隨我走一趟。”
名月香摸不著頭腦,見這女子好聲好氣不像有歹意的樣子,便也好聲好氣的說道:“小道長認錯人了,我並非是你師姑,也從未拜過師請問小道長可有見到與我同行的一位綠衣青年或是一隻紅色的狐狸”
女子端著木盤欠著身,將木盤舉過頭頂,哽咽著說道:“師爺說小師姑失蹤數十年,功法、記憶也盡數失去,我本是不信的,現在看來小師姑是真的認不得人了,連洵兒也忘了個幹淨。”
她一哭,名月香頓時一個頭兩個大,她是個吃軟不吃硬的主,刀架在脖子上她也要拚一拚,卻獨獨看不得人家抹眼淚,連忙說道:“好了好了,我不問了,隨你去便是,若我真是此處門人,想來你那師爺召喚定是要為我恢複記憶的。”
洵兒聽她說完,抽了抽鼻子,這才不哭了,又將那木盤往前遞了遞:“小師姑快快整理罷,莫讓師爺等久了。”
她這才放心的接過木盤,裏邊盛的是在沱山君府中月星洲送的發簪、燒得破破爛爛的舊衣服、胡不淵的小鈴鐺以及一柄自己從未見過的蟒鞘寶劍。沒見古鎖,名月香心裏咯噔一下,暗道不妙。
見她翻了一會,便沒了動作,洵兒催到:“小師姑,快隨我去罷。”
她趕緊把鈴鐺塞進腰帶裏,把木盤隨手放到床邊的小桌上,拎起蟒鞘寶劍走到洵兒身邊:“走吧。”看來得見到洵兒口中的師爺才能有答案了。
洵兒一邊碎碎念著上殿要注意的事一邊領著她左拐右拐來到一處宮殿前停下,欠身請她進去。名月香抬頭一看,好家夥,劈雲殿!豈不是天都要劈開,好生霸氣的名字,看來這裏的門人不僅底蘊深厚還很狂妄。
她走進殿去,殿內燈火通明,原本她以為滂沱山君殿就已足夠輝宏,沒想到眼前的大殿竟有足足九根五人才合抱得住的蟠龍柱,柱上的龍金鱗墨爪、龍須飛揚,甚是氣派,用得上這樣雕飾的門派豈能是小門小戶,定是這歸墟大陸上的大家。殿上共有三人,正中坐著兩人,下殿左上座一人,正中左邊的是一鶴發中年男子堃戟仙君——方初雲,右邊的是一位體型微胖的黑發老者盤池仙君——方初堯,左邊上座則是一年輕小童驍荷仙君——高麟嵩,三人皆是表情凝重。
名月香不自覺的挺直了脊梁,臉上的表情也嚴肅起來,古禮以左為尊,下殿為末,她先是鞠躬拱手向左邊的仙師恭恭敬敬的行了個禮,然後再鞠躬右,最後再轉向小仙師。
方初雲點了點頭,開口道:“一別數十載,佩環雲遊可有心得?”
佩環?想來定是洵兒小師姑的名字。名月香稍遲疑了一下才開口答道:“堃戟仙君誤會了,殿下乃是名月香並非佩環,並不知佩環為何人亦不何為心得。”
“即非佩環,又如何能有佩環之物?”說罷,方初雲從袖中拿出古鎖。
“許是小女長得像那佩環,惹得仙師認錯。”她自知無法騙過殿上三人的法眼,隻得實話實說。
方初堯開口道:“巧合?佩環乃我門中精銳,自十年前出門遊曆,每逢月弦以葉為書傳回門中,半月前月弦最後一封發自昌岐山後便再無音訊,據消息,你亦是半月前現身昌岐,且與她長相一般無二,自稱名月香,又身懷這落靈鎖,當作何解?”
名月香直冒冷汗,一言不發,看情形這是要拿她的命。
見她許久未出聲,方初堯話鋒一轉:“昌岐山屬地仙一脈,地仙一脈素有移形換命的本領,尋常精怪並不能修,唯有昌岐山君與寄川王知曉其中奧妙,那日與你一同前來的正是那昌岐山君獨子胡不淵,這又何解?!”
提到胡不淵,名月香的思路頓時清晰起來,張口道:“小女當真不知,那日我於昌岐山中醒來頭痛欲裂,功法也使不出來,正見到一處泉眼,裏邊泡的正是那狐狸,也不知是被何人打暈扔在那處,好心將他救起後,偶遇靈虛劍門雪顧峰大弟子芳雪,豈料二人打了起來又將我擊暈,芳雪並未帶我就近求醫,而是轉而上了靈虛劍門,是胡不淵將我帶離、逃去了沱山君府,沱山君夫婦與我一見如故,特留下來小住幾日,豈料當晚遇襲,來人似要取我性命,下了重手,亦是胡不淵仗義相助,才留下一命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