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羅娜是驕傲的,而這份骨子裏的驕傲不允許她像個可憐蟲一樣向命運彎腰,同樣,她也不屑於去費心維持萍水相逢的廉價緣分。
她重視的東西沒多少。
但她還是為了另一個自己解釋了一句,“和你約定的不是我。”
長相可愛的女孩垂眸看向散亂的書頁,那身高定的漆黑色裙子更像是她的棺材,壓抑冰冷,散發著奢華的糜爛味道,裏邊葬著大紅色的罌粟花。
她等待著對自己的決裁。
但初月走近後,隻是摸了摸她微卷的黑發。
血紅的眸子深處彌漫著孤寂和惡意,然後措不及防的對上了少女更加低沉的暗紅色眼睛。
而那裏麵,是銀色的,閃閃發光的蝶翼。
像是獨自等待死亡的黑暗生物遇到了屬於它的月亮。陽光很美,卻太刺眼。而月光,它可以觸碰。
它捧著如水的月光,一時茫然了。
“那你可以再跟我約定一次,大家都要好好活下去,怎麼樣?”女巫這次沒再披那層別人的皮,而是用自己溫柔的語調,耐心的問。
罌粟花被逐利的人追捧,他們期待著它帶來的暴利。它自己也這麼認為著,讚同著。
但是突然有一個什麼也不懂的家夥撫摸著它的花瓣,單純地誇讚它的美。
它不理解人心,不理解命運到底想讓自己看到什麼。小時候沒人對它好,後來被父母扔到了別的家族,反而被奉為聖女。
於是它忘卻了曾經,變成了可愛的,聽話的哈羅娜。可是哈雷家族像是生命中短暫的煙火,很快又離它而去。
它想和哥哥好好生活,卻被拉入了死亡遊戲。
它給自己套上了桎梏,卻被告知自己會成為累贅。
再熟悉不過的絕望氣息將它從自欺欺人的樂觀中拉了出來,逼它麵對事實。
“你可以跟在我後麵,交給我好啦。”初月重新將頭發放下來,充滿生機的翠綠色眼眸退去了狡黠的色彩,熱烈的向她展示著自己的信任。
哈羅娜好像理解了。
懸在天幕上的月亮,也在等待一個同伴。
或許,一開始的猜測錯了。
“我不是什麼好人。”她指著自己,語氣隨意輕佻,好似那麼一句難得的真話都要裝作玩笑。
然後初月說,“我也不是,從來都不是。”
被拉進這場遊戲的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哈羅娜滿意的點了點頭,這樣就好。“那我們去看看那邊完了不。”凝滯的紅寶石重新變回了流動的血液,雖然不向往光明,但已經有了為之暫時活著的理由。
打開門,外麵是深淵般的寂靜。
混著黴味的血腥氣從老遠的地方傳過來,像點了根慢悠悠燒著的香燭。
她們行走其中,模糊的光影勉強勾勒前方的道路。地下的寒氣從四麵八方湧來,像是深海裏獵食者經過的浪,夾雜著濃稠的殺意。
“你怕麼?”哈羅娜的聲音裏摻著點貴族特有的詠詩調調。血腥味越來越濃了,妖族的氣息毫不遮掩,大刺刺的散在周圍,昭示著罪魁禍首的身份。
初月短促的笑了聲,“怎麼不怕。”
“我希望你能好好的走在陽光下,”她突然道,而後又莫名其妙接了句,“這樣的場景便是我的日常。”
“你說自己不是好人,但其實,這麼多人裏,你可能是唯一一個手上還沒染上鮮血的。”
“這場遊戲…真的很殘忍。”
“如果不拋棄無用的良善,你可能很難走下去。”
初月定定的站在一個人的屍體旁,女孩在她身後警告著。那個人很眼熟,就是在一開始罵她手段殘暴絕不是好人的家夥之一。
“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