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1章 新生(1 / 3)

安淼很疼,全身都疼,說不出的難受。

感覺身上的每一處,骨骼、肌肉、內髒無一不在被反複擠壓拉扯,渾身像裂開似的,火|辣辣的疼。

但與高度活躍的精神相對的,是她已經完全無法感知操控的身體。

醫生護士們忙碌的身影漸漸模糊,自動從醫院搶救室嘈雜的叫喊中過濾出的門外父母的痛哭聲也慢慢消失。

世界陷入了黑暗。

……

深夜,繁華的盛京城中萬籟俱寂,但也並非所有人都沉醉於周公之所。

東城和錦巷,英國公府。

秋元真是在半夜發動的,沒有一點預兆,離預產期也還差著日子,幸好府中準備得足夠充分,穩婆也早早的在府內候著了,才沒有被打個措手不及。國公府麵積也夠大,半夜生產的動靜也不至於驚擾了誰。

安文泓在產室外焦急地打轉,裏頭妻子的聲音不停,他的眉頭也無法鬆開,明明正值夏季,渾身卻止不住地顫抖。

雖然夫人已經不是第一次生孩子了,進進出出的丫鬟婆子們也一直說著“目前一切順利”“胎兒體|位很正”,但這種經曆不管是第幾次,對安文泓來說都是十足的煎熬。

“夫人再用力一點!”

“快了,已經出來了!”

“呼氣!使勁!”

……

安淼的病是先天的,早已預料到了這一天,所有人都有了準備,但臨到頭,她還是很想哭,很想再看看父母,很想傾訴自己的痛苦……

“哇——”

聲音終於從喉嚨裏衝了出來。

……

安文泓聽得很清楚,整個人一怔,一把抓住剛出產室,滿臉洋溢著喜悅的丫頭就問:“元真怎麼樣了?”

“老爺,夫人沒事,生產很順利,是個很漂亮的小小姐!”丫頭明顯也快語無倫次了。

鬆開手,安文泓終於鬆了口氣,興高采烈的問了一句:“我現在可以進去了嗎?”

也不等她回答,轉頭就往產室裏跑,幾個丫頭沒能攔住。

……

突然發出了聲音,讓安淼愣了一下。

不知怎麼回事,思維似乎遲鈍了很多,安淼知道自己想要思考,但光是一個“思考什麼”的問題就讓她反應了好一會兒。

她能聽到聲音,很雜亂,吵吵嚷嚷的,但分不清是誰說了些什麼;能看到東西,但很模糊,隻能大致辨別出環境有點暗;有點涼,但不是日常冒冷汗那種骨子裏散發出的冰涼,而是剛離開一個極其溫暖的環境,身體還沒完全適應的那種單純觸感上的涼。

“我這是,被救回來了?”

沒等她多想,隻覺一陣困意襲來,便“呼呼”睡了過去。

……

在安淼的記憶中,已經很久沒有體會過這種全身心由內而外的舒暢了。

即使是經曆了十多年病痛的折磨,也沒人真的能夠習慣痛苦,不過都是強撐著安慰別人罷了。

雖然安淼現在依然很難受,但因身體沒有發育完全導致的視聽“障礙”、沒有力氣、無法自如的控製身體,以及隻能被動的被人抱來抱去,不舒服了隻能哭喊,還完全無法反抗被偷摸等等狀況,跟真正的疾病完全不是一個概念。

很明顯,她穿越了,並沒有被搶救回來。

也是,安淼從死亡到新生的過程,似乎是一氣嗬成,幾乎沒有一點滯澀之感,但仔細回想還是能明顯的發現,在“出生”,或者說從拚命地想發出聲音到真正出聲的過程中間,她的思維是有一個短暫的停滯的。

當然,也可能並不短暫,誰知道呢。

不管怎麼樣,除了完全沒有自理能力,且大小便完全無法自控讓她無比尷尬之外,其他的所有,從周圍人的反應中所確定的健康的身體、(疑似)漂亮的臉蛋、溫柔(?)的母親、很愛母親的父親、以及丫鬟婆子一大堆的家世等等……都意外的讓安淼感到安心。

並不是對前世的生活有意見的意思。

安淼前世是在一個中產家庭,父母都是知識分子,還有一個妹妹,原本也該是美滿幸福的一家四口,卻幾乎被安淼的病給拖垮了。

她很愛父母,父母也很愛她,不管治病要花多少時間多少錢,他們都從沒想過放棄,但很可惜,堅持了這麼久,安淼也沒能活過十八歲。

安淼對他們,更多的是愧疚。她總是在想,要是沒有她,這個家肯定能變得更好。

安淼不願意讓全家人繼續為她一個人操勞,但說實話,這輩子就這樣結束,她也很不甘心。

從小她就一直往醫院跑,十二三歲以後病情開始惡化,別人享受校園生活的美好青春期,她卻幾乎住進了醫院,不斷的檢查、吃藥、手術、化療。

她也很想有一個健康的身體,很想交朋友,想吃好吃的,想要出去玩……有太多不甘心的事了。

知道能重新開始,安淼的高興和激動無法用語言表達。

過去的痛苦她會盡快忘記,但昔日的點滴幸福她也會好好的珍藏於心。

愛著她的父母也不會希望她整日沉溺在痛苦之中,她相信父母和妹妹也不會在她的離世當中悲痛太久。

人是要朝前看的,積極的麵對人生,是他們這十多年來教給她最重要的東西。

緬懷完過去,現在還有更要緊的事擺在安淼麵前。

【係統:親!本周計劃已送達,請按序執行。】

[點擊查看計劃表]

係統是直接在腦海內顯示的,也不用她做動作,一個念頭就能操作得非常順暢,甚至於,隻要潛意識裏對這份計劃表產生了興趣,係統也會瞬間反應過來,按照她所“想”的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