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平兵力,不過一千多人焉能抗胡?若有安定三千兵馬,定能成事。”毛騰翻出了紙筆,急忙中便用嘴舔開了毛筆尖,蘸著殘墨水便開始寫了起來。
宋配急道:“府君,取安定兵力縱然立功也是越權行事,越權可是朝廷大忌啊。東漢太尉段熲做遼東屬國都尉時用矯詔之計大破鮮卑都被朝廷定罪下獄,更何況府君又不能隻憑這三千兵馬破了胡人,望府君還是謹慎從事啊。”
“段熲時漢代權威正盛,怎如今日。”毛騰略帶頑固地道。
宋配睜大了眼睛,若有所悟地道:“那我一定為府君守好新平。”
為保險起見,毛騰決定選擇從涇水南岸的官道從漆縣前往安定,這樣不但路程平坦,而且沿路也不會遇到彭蕩仲的主力。通過幾個月的軍事行動,新募軍的騎兵已經具備了晉代關西騎士的基本素養,雖然尚無法掌握胡人嫻熟的騎射技巧,可是搏殺突刺已經非常熟絡。他們又對毛騰的算無遺策由衷佩服,所以雖然隻有百餘人上路可是毫無怯意。
三月二十二日辰時,路過漆縣附近時,漆縣的差役追趕上了毛騰,急急忙忙地道:“府君,夫人要生了……”
時當三月,毛騰掐指一算果然正是時候,勒馬回頭看著東方的啟明星,隻是對那差役說道:“回去告訴夫人,大道通逵,金星啟明,我已曉得。不論是男是女,就取名為‘明’吧。”
“夫人……夫人說要府君回去……”那差役低著頭,囁喏道。
“你將我的話轉告她便是。”毛騰將馬調轉向西。等那差役抬起頭來,毛騰已經帶著騎士們飛速離開了。
彭蕩仲在安定郡城前虛晃一槍,立刻一路向西朝隴山附近而去。隴山一代是雍州和秦涼二州的交通要道,有好幾處人口頗多的縣城。如果彭蕩仲盤踞在隴山附近不走,不但會威脅安定的安全,更會導致向來需要從外地調運錢糧維係統治的秦涼二州大亂。
涼州在秦朝本是大月氏居所,在被匈奴的冒頓單於吞並。漢武帝時又被漢軍以武力奪取,從此打通了經略西域之路,涼州是漢人西北拓邊的第一根據地,雖然已經經營了數百年可是依舊胡人眾多,有盧水胡、羌人等土著,還有河西鮮卑這樣的外來胡人,雖然涼州有絲綢之路商賈的興盛,可畢竟人口稀少又多戰禍,漢人立足涼州必須依靠強大的武力和朝廷的支持。秦州本是秦朝祖宗居所,向來戎人聚集,雖然在秦人的武力下戎人近乎滅絕,可是在漢朝時戎人的末裔氐人和羌人雙雙崛起,一直戰火不斷。其實涼州的商貿以及畜牧和秦州的農業都很發達,可是依靠這兩個州的財政並無法維持強大的邊軍,所以一直都依賴朝廷的財政補助,而通衢秦州和涼州的要道,便在隴山。
彭蕩仲在隴山附近尚未劫掠縣城就先搶了不少商隊,頓時發覺了甜頭,於是幹脆就在隴山駐紮下來。不過他是還比較警惕,時刻注意著秦州方向的消息,雖然雍州兵已經被齊萬年郝散擊敗,可是秦州畢竟沒有受到損失。然而彭蕩仲打聽到的消息卻是,秦州人已經自己亂了起來,秦州的不少百姓祖上都是在三國時期被曹魏脅迫來的漢中武都等地的百姓,他們開始向南方流亡以圖逃回故鄉甚至去天府之國的巴蜀,而楊茂搜、竇首、蒲懷歸這些氐人大族也紛紛活動了,涼州的西羌也紛紛出動,雖然他們並沒有明目張膽地反晉,可是已經攪得秦州大亂。秦州刺史皇甫重對這些流民武力鎮壓也不是,放任他們也不是,已經頭疼死了,哪還有餘力來對付自己?
衛博聽到彭蕩仲在隴山一帶燒殺搶掠,似乎不再威脅安定郡城,登時就鬆了口氣。功曹皇甫澹和主簿張光多次進諫都不聽,衛博隻是想眼巴巴等著秦州或者雍州發大軍搞掉彭蕩仲,而他自己卻根本沒有保護郡縣的意思。
隴山附近,是不少安定的豪強大族居所。皇甫重與皇甫澹一族就住在朝那縣,位於隴山北部;在朝中出仕的張軌也是安定豪族,其族人和另一個豪族梁氏都居住在隴山東北部的烏氏縣。這三族豪強都家族龐大極有勢力,已經對衛博的不作為感到了強烈的反感。甚至連安定郡治臨涇城附近居住的另一個豪族,出過胡遵、胡烈、胡質等曹魏到晉朝的大將的胡氏也對衛博感到了不滿。
毛騰在行進的路上,已經接到了皇甫氏、張氏、梁氏、胡氏這安定四大豪族要人的來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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