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論是富平的夏侯奭,還是長安的夏侯駿,似乎都在觀望,並沒有誠心出擊的樣子。毛騰本來一直敦促張損不要泄露鞏更行蹤的秘密,可是張損卻已經忍不住在求援軍的同時派人奏報了趙王司馬倫。隻不過張損還有點良心,奏報的內容說活捉鞏更是“張損之力,毛騰之謀”,而並沒有獨吞功勞的意思。可毛騰心裏也猜得出,這個粗蠻軍漢還以為自己是趙王的親信才這樣做,如果這家夥知道自己和趙王的真正關係後,恐怕就沒這麼恭敬了。
趙王倫接到了張損的密報,忽然笑顏逐開,大笑道:“張華老兒在朝中說孤在關中胡作非為,連鞏更這樣的巨寇都捉了,還叫胡作非為?哈哈,這樣也好,這麼大的功勞,就派人上表敦促朝廷早些下文正式任命毛騰做新平太守。如今也沒人敢說孤的人事任免是亂命了吧。”
孫秀有些納悶地看著趙王,小心問道:“殿下不是要……要毛騰送命嗎?”
趙王倫一揮衣袖,呲牙笑著說道:“俊忠,你到底太過老實。這叫變通,這叫權術你懂不懂?毛騰這廝還真有能耐,竟然和張損這個白癡一起捉了鞏更,這麼有用的人孤還舍得殺他?鞏更一被抓,如果北地的羌亂能旋即平定,你看朝中那些隻會動嘴的蠢驢還敢非議孤王嗎?”
“可是泥陽依舊是孤城一座,夏侯駿根本就不想去救援啊。”孫秀說道。
趙王倫笑道:“夏侯駿就這樣一動不動,倒也挺好啊。如果泥陽城被攻破,張損和毛騰都死於非命。這個責任可就不是孤的了,可就是夏侯駿這廝不予救援嘛。連羌酋鞏更都被捉了夏侯駿還都不敢進軍,朝廷養著這樣膽小如鼠的將軍有個屁用。孤王日後若是回朝,也自然能理直氣壯地給賈皇後交代了。”
趙王想了想,忽然說道:“俊忠,快幫我起草一篇奏章。就說張損毛騰立下大功活捉羌王鞏更,請朝廷褒獎他們。另外安西將軍夏侯駿膽小如鼠,嗯……擁兵自重,不肯發兵救援,請朝廷責罰他。另外再說關中局麵混亂,請朝廷遣能征善戰的猛將,率中軍宿衛來掃滅羌胡。”
孫秀點了點頭,這便開始書寫。
雖然夏侯奭並未發兵,但是泥陽城外已經不見了胡騎羌兵,張損頓時就鬆懈了下來,毛騰隻得催督軍士嚴守崗哨,不得擅離職守,又讓都尉古崇布置了新的斥候探馬,卻是一點也不敢放鬆。然而忙裏忙外的時候總有疏漏,正在北門查哨的時候,郭文急匆匆地找到毛騰說道:“傅公子他帶著隨從走了。”
毛騰一愣,郭文說道:“傅公子看到張損不但沒有死掉,還依然是太守,總是懷疑毛府君在誆騙他。又因為鞏更之事讓他覺得失信於羌人,因此一直很不高興。今天,果然還是走了……”
“真是麻煩!”毛騰隨口牢騷一句,忽然心中一驚,急道,“他走得遠嗎?快派人追回來,強抓也抓回來,羌人恐怕不會動他,可是要是碰上匈奴人可如何是好!”
雖然泥陽的佐吏都對傅敷極其恭敬,可這個高門子弟總覺得自己在泥陽沒有得到應有的尊崇,泥陽城真正的主宰還是在他眼裏是粗人的張損和滑頭兵痞毛騰。再加上毛騰借找網名一對自己做太守的空頭許諾和鞏更被捉一事,更讓傅敷覺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屈辱。
“君子一諾千金,豈能做如此卑鄙之事?失信羌人,又如何懷柔西戎?毛騰此人果然是寒門出身的小人,少教養不知禮。我竟被他誆騙,做他立功的墊腳石,真是氣煞人。”傅敷滿臉鐵青,越想越生氣。身旁的健仆忽然一抬頭,說道:“公子,前方似乎有羌騎。”
傅敷隨口道:“大驚小怪,羌人又和我傅家無仇。何必通報,走吧。”
兩人繼續前行,並未理會羌騎。可是羌人卻已經發現了他們,迅速追了上來。
傅敷用羌人的語言喊了一聲:“我乃傅敷,是大人鞏更世交。請諸位莫要阻攔。”羌人騎兵的首領勒馬應道:“我乃罕種部大人當唐之子當戈,如果你真是傅公子,不妨到我部做客。”
傅敷連忙回道:“我有家事,就不叨擾了。戰事過後自然會去貴部做客。”當戈卻咧嘴一笑,策馬攔住了傅敷的去路,說道:“我父親說你跟鞏伯的失蹤有關,今天碰巧遇著,你就跟我走吧。我們羌人不會為難貴客。”
羌人騎兵迅速圍攏住了傅敷主仆,傅敷陰沉著麵色,隻好點頭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