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木牛車(1 / 2)

泥陽城內人心惶惶,自從鞏更圍城後已經受困多日,城內隻有張損部曲數百、泥陽新平二郡郡兵將近兩千,根本無法與城外的數萬胡人抗衡。張損在向長安求援的同時,還采納了北地郡督郵的建議向四周有塢堡和家兵的豪強士族求援,可是那些北地郡的豪強士族誰又敢去救他?

北地郡雖為邊郡,可是有在魏晉時期赫赫有名的北地傅氏這一高門士族,曾為曹操做說客勸降劉表之子劉琮後來官至侍中的傅巽、以及在曹魏時期擔任尚書仆射這樣極高官職並封爵陽鄉侯的傅嘏、還有西晉朝有名的大詩人官至司隸校尉的傅玄,如今還在朝中擔任光祿勳的傅嘏之子傅祗、擔任禦史中丞的傅玄之子傅鹹和傅祗長子傅宣、以及擔任秘書郎的傅祗次子傅暢等人俱是北地傅氏中人,傅宣更是娶了弘農公主為妻。他們在北地郡有無數良田僮仆,守衛塢堡的家兵就有三四千人之眾,幾乎比泥陽的守軍還要強大。如今在塢堡中理事之人是傅鹹的兒子傅敷,傅敷官拜尚書郎,曾被楊駿征辟為太傅府參軍,可是他卻一直待在北地老家不肯去洛陽就任,因此也免了成為楊駿黨羽的厄運。傅敷身為高門士族,很是看不起泥腿子出身的粗人張損,更何況張損還肆意妄為挑起胡人大亂。所以傅敷就算是有能力也不會出兵幫張損的。更何況,鞏更這個老羌對傅家有種莫名的崇拜和畏懼,羌人也從來不會去騷擾傅家的塢堡。

除了傅氏這樣強盛的高門士族外,北地郡擁有塢堡的豪強還有張氏和毛氏。不過張氏和毛氏都已經算是三四流的小士族了,甚至在傅氏這樣的高門眼中與寒門無異。張氏和毛氏都畏懼羌人的武力給羌人偷偷送去了財帛以免戰禍,他們連自保都有問題,根本不可能去救援泥陽城。然而張損還是連番派人在夜間縋城偷偷去傅、張、毛三家求援,結果派出去的好幾個這三家的子弟出城後都根本沒有回去。張損隻得又派自己的部曲士兵去求援,張毛兩家都是陳說苦衷不肯出兵,而傅敷則將求援士兵奚落一番,並傲慢地說道:“鞏更起兵隻為求張府君頭顱,張府君若真是北地郡父母官,就舍身取義以待黎民吧。”

士兵回去報告張損,張損氣得哇哇大叫。可是他也知道傅家滿門權貴,自己根本得罪不起,隻好喝悶酒鞭打士兵出氣。然而一壺酒還沒喝光,胡人就開始攻城了。

郝散兄弟自從在雲陽吃虧之後,就一直留心學習攻城技術。這幾年來在河東招募了不少祖上曾是西域雜胡的羯人流民。羯人不是一個純正意義上的血統部族,而是匈奴從西域帶來的白種人附庸的總稱,這一點上就類似元朝統治者的幫凶色目人這個稱呼。羯人祖上多是康居人、月氏人甚至還有部分波斯人,他們的文明程度略高於匈奴,但是被匈奴帶入中原後逐漸文化斷層,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野蠻部族。不過他們有一點優點是匈奴人並不具備的,那就是對祖上的工匠技術和西方步兵戰法尚未徹底遺忘,因此經常成為匈奴人在攻堅中的炮灰。早在漢元帝時期,喊出那句“犯強漢者雖遠必誅”的陳湯聯合西域諸國圍攻北匈奴郅支單於的時候,就有了從來不會修築城防並且鮮少以步兵作為主力的匈奴人竟修了一座“郅支城”,操練步兵抵抗漢軍的事跡。無疑,那時候郅支單於主要倚仗的武裝力量就是在晉朝時被稱為“羯人”的西域白種奴隸軍隊。

羯人在晉朝前期,由於匈奴的不斷衰落導致他們原有的部族在河東也逐漸崩潰,那個後來稱霸中原的石勒本就是個部落小帥的兒子,可是自幼卻飽經貧寒流落四方。略通手藝的羯人不同於除了放牧外不從事生產的匈奴人,河東的士族最喜歡招收羯人作為家奴,羯人在如今已經完全成了隻有奴隸和流民強盜的種族,所以郝散兄弟雖然不是匈奴貴族,卻也能招收一批羯人作為步兵。

正在泥陽城望樓上觀察的張損忽然看到胡人的軍隊中竟然出現了十幾輛古怪的小屋形狀的攻城槌,不禁酒意醒了大半,趕緊下令士兵備好滾木礌石。前幾次羌人毫無攻城設備,隻是靠著蠻力和最簡陋的雲梯都讓張損苦不堪言,如今胡人竟然還有了攻城的兵器,平素膽大包天的張損頓時也被嚇得不輕。

“鞏黑子,見過沒?”郝度元得意地指著攻城槌對鞏更說道,“木頭套成個小屋子,裏頭可以藏著三個兵士,前麵那個大木棒上包了鐵,專用來搗毀城門和城牆薄弱處,頂棚不但有厚木板,還蒙著牛皮。這玩意可不是你們能造出來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