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秀畢竟與自己不熟,如果能遇上輕筠就好了。毛騰歎了口氣,沒想自己還會有求於這個女人,抬眼看著趙王行館的大門,緩緩走了進去。
由於毛騰中尉的身份,行館內的仆人都認得他,出入亦是隨意,毛騰很是熟絡地就走到了後院,抬頭一看,輕筠卻不在,隻有孫秀一人在花園中小憩。
“嗯哼!”毛騰故意吵醒了他。孫秀一看是毛騰,懶洋洋地道:“中尉怎麼來這裏了,是要尋老殿下嗎?”
毛騰頓了頓,說道:“我是有事來尋令妹的。”
孫秀微微皺眉,點了點頭,忽然小聲說道:“中尉,你和輕筠還是收斂些好。”
毛騰吃了一驚,孫秀道:“輕筠有事都不會隱瞞我的,否則我又怎麼會懇求趙王招你入幕?你們兩個,唉……這樣光明正大,可也太膽大了吧。”
“俊忠說笑了,我找令妹卻是正事。”毛騰有些臉紅地道。
孫秀失笑地道:“王國中尉,要來找王爺的寵姬有正事,誰信呢?”
毛騰見孫秀既然什麼都知道,隻好也不隱瞞,硬著頭皮給這個男不男女不女的家夥一拱手說道:“當初司馬繇那般羞辱你們兄妹,我趁亂殺了他。可如今聽說朝廷督促廷尉正在嚴查積案,俊忠兄可否懇求趙王救在下一命?”
“原來司馬繇……是你殺的?”孫秀忽然兩眼放出異樣的光彩來。毛騰點了點頭道:“的確是我殺的。”
“石崇、賈謐、司馬繇這些家夥,我孫某可都記著他們。”孫秀眼神中閃過一絲狠意,旋即回過神來對毛騰說道,“這個你放心,隻要趙王還信任我,孫某一定幫你躲過此劫。昨天中書監張華寫信給趙王,指責他在關中濫加封賞、胡作非為,趙王老殿下是理都懶得理會。趙王連宰相一般的中書監都不怕,毛兄這點小事趙王一定辦得到。”
毛騰沒想到事情會這麼順利,當即謝道:“真是多謝俊忠了。”
“公舉,你是自己人,何必言謝。趙王雄心不小,日後定能成就大業。而你我便是日後趙王的肱股之臣。倘若趙王薨逝,孫某保管你和舍妹便可雙宿雙飛,日後便是我們的天下。”孫秀得意地道。
毛騰心想這小白臉還野心不小,可是這也想得太簡單了吧,不過還是笑道:“那我們就好好為之努力。”
孫秀妖媚地一笑,說道:“暫時你可得收斂些,雖然趙王對輕筠似乎興趣不大,可畢竟你們的事情一旦敗露,我也無能為力的。”
毛騰心道:“還不是你那妹子天天找機會要來找我,這話應該給她說才是。”點了點頭,說道:“這個我自有分寸。”
次日,毛騰便接到了趙王的召見,一次次地接觸下,毛騰逐漸覺得這個看似愚蠢連字都認不全的老家夥,其實骨子裏奸猾得要命。難怪日後能篡位成功。但是他也有個致命的缺點,那就是做事毫無長遠眼光,像極了農村老大爺的小聰明小智慧,令人難以相信這個老頭竟還是標榜士族文化昌盛的晉代皇族。所以這種人,萬萬不能跟他一直混下去。
“你居然殺了東安王,這可是不赦的大罪啊!”趙王司馬倫右手拇指揉著吻部的花白髭須,一邊用指甲刮著牙齒,慢吞吞地說道。
“還望大王搭救!”毛騰自從摸清了趙王的底細,也就知道了該如何應付這種小聰明的角色,隻有裝無能裝膽小,才能合他的胃口。所以也就厚了臉皮,猛地就跪在了地上,連連哀求,可就是擠不出一丁點的眼淚和鼻涕來。
司馬倫滿意地晃了晃腦袋,對毛騰說道:“幸好你如今投靠了孤王,孤保你無事。那司馬繇在楚亂中也算是楚逆的幫凶,你除了此人雖然算不上立功,但也是大快人心。隻要你對孤忠心,殺個鳥人又算得了什麼。嗯,你如今還有五兵曹郎官的身份吧。”
毛騰點了點頭,不知道這個老頭要又有什麼餿主意了。趙王倫說道:“正好,這裏是我親手提拔的一些雍州的太守縣令的文書,還有一封拜帖是給高密王的。中書監手下的一些狗日的總是不給孤賣麵子,你拿去洛陽給尚書台的高密王,他跟我都是宗室老哥們,一定會賣我這個麵子。”
毛騰點頭道:“高密王與在下有一麵之緣,在下定能辦妥。”
“那就再好不過了,你不要老想著做太守什麼的。不過一個芝麻粒大的官兒,頂個鳥蛋。好好跟著孤,日後要飛黃騰達可比你在自家褲襠裏抓鳥還簡單。”沒想到一個堂堂老藩王,居然說出這麼粗俗的話語來,毛騰不禁咋舌。趙王倫將文書丟在毛騰麵前,毛騰裝出一副莊重而惶恐的模樣收起文書,趨步而出。
“呸!這老二貨,我可不想跟著你稀裏糊塗地篡位後還沒爽幾天就被關東諸路藩王群毆整死!”毛騰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