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2章 逍遙居(1 / 2)

馬鹹為什麼要刺殺東安王,朱默也是依稀有所了解的。可畢竟涉及馬鹹與毛騰二兄弟間的私情之事,朱默也不好插口詢問。可現在馬鹹西歸,楚王之亂平定,朱默借著酒力,終於還是問了一句:

“當初馬子全刺殺東安,是不是為了你養著的那個小丫頭?”

毛騰點了點頭,雖然他從軍多年早已看慣生死。可沅兒的死,還是讓心如堅冰的他感到一絲歉疚和難受。朱默卻哼了口氣,喝著酒道:“你不是說兄弟是手足,妻子是衣服嘛。況且那小丫頭,還不是你妻子,連妾室都不是,你又不喜愛她。當初老兄我被李含這小人困在十三裏橋,又不知道這些許事情。唉,公舉。你這個人啊,為別人出餿主意是利索的很,自己的事卻是糊塗蟲一個。”

毛騰端起酒碗,一飲而盡。

朱默接著說道:“你看當初在西平城,你讓我強要了我如今的婆娘。可要是換做了別人,恐怕他還沒那膽子。老哥我在女人的事情上,還是果斷得很。哪像你,從金穀園賺了美人,卻生生又送走了喜歡的。然後呢,眼看著要好的兄弟有喜歡了另一個。要換做老哥哥,嘿!金穀園回來那晚,老夫先就把她給做了,什麼樂師的,不過就是個家伎表子。而那個不喜歡的,就送給馬子全,這不是皆大歡喜?”

毛騰聽罷,搖頭一笑,斟過酒來,卻是一語不發。

“唉,反正呐。我們這些行伍中人,又沒有門第和名望。論品也根本到不了中正二品,沒有二品的中正品評,即便權力再大也隻是個寒門的武人,那些高門的小姐是無福消受了。但是像黃衣女那般的倡優,卻多得是。”朱默喝了口酒,忽然眉頭一皺,說道,“唉,等接來了我那娘子,也就沒得逍遙了。公舉,要不我們哥倆趁著今日高興,去妓館玩耍玩耍?”

毛騰笑道:“朱兄果然老當益壯,不過小弟不好那一口。”

朱默擺擺手道:“男人哪有不好這一口的,公舉你也莫要給老哥哥我見外。人生在世,無非圖個權與色,又何必委屈自個。走,今天我做東!”

當時商品經濟不如後世發達,不像明清時期花街柳巷那般的繁華,這個時代私營的妓館不但粗陋而且為數不多。就像西平城的“香滿樓”,也是帶著官辦色彩的,據說還是平虜軍的財源之一。洛陽雖然是帝國首都,經濟繁華,但也並不例外。最上等姿色的美女都被權貴豢養於內院之中,就如石崇的金穀園。至於北軍大營的營妓,都是底層士兵在行樂玩耍,有身份的軍官也是不大樂意去那種便宜的所在消費的。所以那些地位較高但卻沒有能力購置大量家妓的武官,以及一些混跡在權貴大臣府內做幕僚或者胥吏的寒門士人,他們最中意的去處便是官辦的妓院了。

官辦的妓院中,當屬九卿之一的太常轄下的“逍遙居”最為豪華。太常本來是掌管禮樂祭祀的重要職官,尤其是在先秦時代,掌管祭祀的大臣權力更是大過宰相。可是時代不斷發展,禮儀祭祀這些東西逐漸不被人所看重,到了秦漢時代,掌管祭祀的太常已經成為位在三公之下的九卿。而到了魏晉時期,中書以及尚書台的出現,尤其是尚書台的組織規模日漸完善,三公已經變化成了榮譽性質的虛銜,而九卿的地位則一再跌墮。行政權力全被尚書台奪走,就隻剩下了一些瑣碎的雜務而已。雖然太常在漢朝仍然因主持各種祭祀而彰顯其重要性,但是到了魏晉時期,已經越來越是個沒有實際意義的清水衙門了。除了一些循環往複一年一度的祭祀之外,原本是祭祀用的禮樂逐漸成為達官貴人們欣賞的歌舞,祭祀的禮樂也日漸世俗化,成為了貴族們的消遣。而到了如今,原本是掌管祭祀社稷的神聖官職,現在竟也開始開辦了官辦的妓院,也就不足為奇了。

這個時代的人皆以玄學清談為榮,崇尚老莊之道。妓館也並非隻是做皮肉買賣的無聊去處,而是洛陽中層人物消遣娛樂的所在,所以這個“逍遙居”的名字。在毛騰眼裏雖然有些別扭,但的確是很迎合洛陽有閑階層的趣味的。

不過朱默卻的確就是衝著**買賣而來的,他今年已經四十四歲了,正當盛年。自從長安一別胡氏,洛陽又連起變亂,直到現在消停下來,朱默才發覺自己這般好色之人竟半年多不食肉味了。恍然想來,還真是個奇跡。走到“逍遙居”門前,朱默正在琢磨著該如何盡興,早有小廝上前諂笑道:“兩位官爺,裏邊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