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見到南安是在二零一零年夏,當時我剛中考完。
其實在二零零八年夏天的時候,我媽媽就跟我提過手術的事了,也有帶著我去谘詢過醫生。最終決定,等我中考完就做手術。
我叫林簾,是個先天性唇齶裂的女孩。雖然我經常聽到和看到很多由於天生生理上的缺陷而遭到排擠的事例,但我卻從來沒有遇到過——除了幼兒園,畢竟當時的都還小,不懂什麼是對的,什麼是錯的。
而且我的性格的確不討人喜歡。
不過就因為我從上小學開始人緣就挺好的這事,我的媽媽經常說我是被天神眷顧的孩子。
聽到這話時,我有點好笑——如果我真的被天神眷顧,那我就不會是這樣一副模樣,他應該是給我一張令人神魂顛倒的臉的。
不過這話我隻是在心裏說說而已,不然媽媽會傷心的。
小的時候,奶奶告訴我,我的嘴是老鼠咬的,我信了,畢竟我們家房頂上的確總是有老鼠出沒。
那時,我總是抱怨的和奶奶說:“老鼠真討厭,為什麼要把我咬成這個樣子?真醜!害得我和別的小朋友不一樣。”
而我每次那樣說的時候,奶奶總會哭著抱著我,我很不能理解。
等到我長大了一些,我終於懂了。
其實我也忘了我知道我是先天性唇齶裂的契機,我隻記得那個時候我好像偷偷聽到媽媽打電話說我的病什麼的。
病?什麼病?我不知道。我隻知道我的嘴和別人不一樣,難道這個病就是我嘴上的這道疤嗎?
哦,這不是疤,這是手術留下的痕跡。
從前,每次有朋友問我:“哎,你嘴上怎麼有道疤啊,說話也不清楚。”
那時,我總是說:“是老鼠咬的。”
可我知道了真相之後,卻是怎麼也說不出那話了。
因為我從來沒有被同學惡語相向過,所以我總是感覺挺自在的,也從來沒有感覺到自己和別人的不同之處。
直到我上了七年級的時候。
我七年級的時候,班裏有幾個混社會的男同學。而其中一個領頭的同學正好在站列隊時站在我的旁邊。
有一次,他問周圍的同學幾點了,沒有人戴表,而我帶了,就主動跟他說:“十點半了。”
我本以為他會說“謝謝”,可沒想到,他說出口的卻是:“你幾歲啊,連說話都說不清楚,有病就去做手術啊。”
我當時愣住了,怎麼也沒有想到我的好心會得到別人的惡語相向,當時,我感覺我的眼睛裏好像有什麼東西流了出來。
那也是我第一次那麼清楚的知道,不管怎麼樣,我和普通人還是不一樣的。
回家之後,因為平常多話的我竟然一言不發,媽媽很快便發現了我的不對勁。
“怎麼了?誰惹你不高興了?”媽媽問我。
我沒有說話,隻是終於忍不住流下了眼淚,撲到媽媽懷裏號啕大哭。
媽媽看到我這副樣子,可能也是懂了什麼,抱著我,輕輕拍著我的背,小聲安慰著我:“阿暖這是被人欺負了嗎?”
接著又歎了一口氣:“都怪媽媽,沒有把你生成普通小孩。”
聽到這話,我從媽媽懷裏鑽了出來,一邊打著嗝兒一邊說:“媽媽不早說了,媽媽很好,我很感激媽媽把我生下來並撫養我長大,我並沒有像電視劇裏那樣拋棄我,對我不好,媽媽是世界上最好的媽媽。”
“我也沒有被同學們欺負,同學們都對我很好,隻是我自己發現了我和我的同學之間還是有區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