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已打,池邊萬籟俱靜。
花瑾柔一身寢衣,身披金絲外袍立於池邊。
噠噠——
“你躲在這兒倒是清閑。”
花瑾柔撫了撫袖子,抬眸看向修離,淡言道:“不及你”
修離輕嗬一聲,“我在這兒看到了個有趣漂亮的人兒。”他銳利的眼眸直盯花瑾柔。
“哦,不知是誰能進您的眼。”花瑾柔漫不經心道。
“容,晏,安。”修離每說一字,花瑾柔的臉色便沉一分
花瑾柔瞳孔微眯,企圖從修離臉上看出一絲玩笑之態。
“你現在可是他的陪房丫頭,不多說點。”修離凝著花瑾柔試圖從她臉上看出些什麼。
“你若是來說笑的,那我便回了。”花瑾柔不願在這話題上與修離過多拉扯。
“行,行,叔叔不說了。”見花瑾柔有些惱,修離立即止住,“叔叔就是來打聲招呼,看看你過得好不好。”
聞言,花瑾柔神情微暖,“招呼打完了,我在這兒很好,叔叔可以走了。”
“沒大沒小。”修離瞪了花瑾柔一眼,隨後細細打量她,“嘖嘖嘖,到是沒想到你扮起女人的模樣,這麼的蠱人心魂。”
花瑾柔輕瞥了他一眼,“叔叔這是在挖苦我了。”
修離勾起嘴角,一抹豔麗的容色升起,“不不,本侯豈敢啊,您說是不是,太子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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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高風輕,萬裏無雲。
一望無垠的梅沙海在陽光下,閃爍著粼粼的波光,璀璨絢麗。
梅沙海沿岸數百裏,鎮撫軍船所停泊的港口約占二十多裏。
站在碼頭高點,望著大海,修離半掩著鼻子,顯然是對於海水的腥味有些不適應。
他身後站著溫和光,容北辰和漁司衙門的官吏,身著魚鱗式盔甲頭係黑巾的梅沙海鎮撫軍總督容皓辰亦領著數名武將跟在後麵。
“侯爺,海上風浪甚大,且夜裏寒冷,這一次躺出海也得四五日。”容皓辰恭敬道:“這幾日應是極為艱苦,侯爺甚少出海,隻怕是不適應,不如此事就全權交由蕭侍郎監管處理,侯爺所見如何。”
修離微微一笑,道:“正因沒有出過海,所以要出海見識一下。這浩瀚的梅沙海,若是不能在上麵遊曆一番,還真是愧對此生。且聖上欽命本侯要協助此次采珠事宜,本侯豈能有負皇恩。”
容皓辰忙抱拳道:“若侯爺執意要隨船出海,下官願意伺候在旁,隨侯爺一同出海。”
修離搖了搖頭,聲音柔和:“容總督軍務繁忙,這種事兒,就不有勞你了。”看了容北辰一眼,道:“容大人,郡守衙門的事務可安排妥當,你此番隨我出海,郡守衙門的事兒定要安排好。”
“侯爺放心,一切安排妥當。”容北辰恭敬回答,轉視溫和光,緩緩道:“侍郎大人,此番出海,那是要辛苦大人了。下官家中那小子機靈的很,就調到大人身邊,做一個使喚吧。”
“什麼。”溫和光不明其意。
“容晏安。”容北辰叫了一聲,容晏安穿著海管服,笑眯眯地從人群中過來,恭敬地向溫和光一行禮,臉上帶著笑,“容晏安一切聽憑侍郎大人差遣。”
那笑容,說不出的怪。
溫和光也不是傻子,容北辰將容晏安放在自己身邊,其目的心知肚明,就像溫太師請旨將自己派到梅沙海郡,容晏安的目的,也是為了監視。
雙方層層疊疊的監視。
修離望著岸邊還在繼續的儀式,感歎道:“想不到采珠還有這樣複雜的儀式。”
梅沙海世世代代都是由男人采蚌,女人取珠。
因此海灘上分成兩撥人,一撥是身著灰衣的男人,清一色古銅皮膚,那都是土生土長的梅沙海人,年輕體壯,精力充沛,精挑細選的采蚌人,水性極好。
另一撥是潔白的短衣短褲,露出白嫩小腿,頭上都帶海草鬥笠的少女。她們是梅沙海最頂尖的采珠女,手藝精巧,心細,能夠從珠蚌裏取出完整的珍珠。
雙膝跪在沙灘上,嘴中輕輕地吟唱,祭師手拿木瓢,將海水仔細神聖地淋在珠民的頭上。
“侯爺,那是在向海神禱告。”容北辰解釋道:“隻有在海風中沐浴,讓海神知道他們是沒有汙垢的,才能下海。”
“嗚嗚嗚---------”
一陣號角聲從船上響起來,號角聲悠遠而綿長,蒼廖而低沉的聲音在海邊彌漫。
在鑼鼓和號角聲中,兩艘采珠船在兩艘軍船的護衛下,離開港口,駛向海域。
次日天剛蒙蒙亮,那鹹腥而帶著寒氣的海風陣陣吹拂,甲板上站滿人。
采珠女身穿白色的短衣,露出光滑白膩的腿兒和細滑的胳膊,采蚌人□□著上身,背著竹籃子準備下海。
“下海。”漁司官吏高喊一聲,兩艘船一百多名采蚌人走到船側,在腰間捆上有手臂粗細的長繩。
海麵的平靜被打破,采蚌人陸陸續續入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