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別墅裏,梅清捧著書坐在沙發上,不遠處是方方正正的餐桌,餐桌上還放著一碗涼透的荷葉水晶藕粉。
眼瞧著吊鍾指針就要指到十二,距離那人說應酬了要回來已經過了兩個小時,梅清“啪”地合上書,看著鍾麵。
胡嫂正好也出來,對著梅清說:“夫人,先休息吧!”
“嗯。”梅清應了一聲,起身就往臥室走去,要關門時,轉身對胡嫂說,“胡嫂,把那碗藕粉倒掉吧,冷了就不好吃了。”
那藕粉是梅清聽聞許訴喝了酒,快要回來了的時候親自稠的,想著給丈夫解解酒,沒想到一等就等了兩小時。其實也不是多大的事,隻是今年許少爺已經很久沒有十二點之前回過家了,太不正常了。
胡嫂聽了悄悄打量了一下梅清的臉色,發現梅清並沒有露出什麼不悅,也不敢多說,應了聲“好”就端著碗離開了。
梅清躺在床上,卻怎麼也睡不著。她與許訴談了六年戀愛,結婚已經三年了,以往許訴徹夜不歸也隻有的,卻沒有今年這麼頻繁。她已經隱隱約約察覺到些不對勁了。
更惱人的是,這幾日在家中看資訊,梅氏集團的股票大跌,不知道父母是不是遇到了什麼困難,打電話過去,那邊卻說一切都好。
婚姻不順,家族有難,弄得梅清這個做了三年“金絲雀”的闊太太心神不寧,翻來覆去地睡不著。
這廂,許長鬆從紙醉金迷的俱樂部出來,婉拒了生意人獻上來的“好意”,點燃一根煙站在暗處吹風。
倒不是說他這個許少潔身自好,隻是他向來不碰外麵的女人,城市裏房產裏有那麼幾個紅顏便足夠疏解了。
猩紅的火星子在許長鬆指尖一閃一閃的,他的目光無意識地望向城市的一角,也許是喝了點烈酒的緣故,那縷背德的妄想又開始在全身蔓延,越染越甚。
許長鬆掐掉煙頭,正準備隨便去個情兒那裏,卻抬眼看到了意想不到的一幕。
是許訴。
許訴正把一個穿著絲襪短裙的長發女人按在路燈上親吻,野蠻的樣子和平時大相徑庭。
而許長鬆一眼就看出來了,那個女人不是梅清——梅清氣質沒有那麼俗氣。
在推搡之間,許訴將女人的手反綁在背後,直起身一臉凶狠地對她道:“你為什麼還要來這種地方!我給你的還不夠嗎!”
元婉雲喘著氣,口紅已經糊掉了,整個人散發出更熟糜的氣質。她媚眼一斜,輕聲細語地說:“阿訴,我不能總是靠你的,你我之間說到底並沒有什麼關係。先把我放開好不好?大街上被拍到了就麻煩了。”
“沒什麼關係?”許訴的上半身壓向了她,和她咬耳朵,“這些年你在我……”
暗處的許長鬆眯了眯眼,冷冷地看著眼前的男女。看樣子,這個許訴與這個女人已經勾結在一起很久了。
梅清與許訴結婚以後,許訴常常帶著梅清作為女伴出席各種場合,而梅清的樣子也是平和溫柔。節日家宴裏,兩人也總表現得伉儷情深。許長鬆當真以為她過得很幸福,不敢與她多說一句,唯恐暴露了自己的不堪。
沒想到這一切隻是幻象。
聽說最近梅氏集團和許訴打理的公司走得很近,梅氏卻漸漸式微,而今年許訴和梅清幾乎沒有同時出現過……許長鬆心底有了些猜測。
他彈了彈袖上的煙灰,往車走去。
上車後,許長鬆對助理昌維說:“去查一查梅氏集團是怎麼回事,還有許訴這些年的私生活。”
昌維聽到這個命令愣了一下,但還是立刻應下了。
車子緩緩駛入夜色,隻聽許長鬆又說:“今晚去晚春山居。”
“是。”
這更奇怪了,昌維心想,晚春山居也是許訴和他夫人居住的地方,許訴成家第一年,老板天天住在那兒,後來卻再也沒去過,今天竟突然……
昌助理趕緊打住了自己逾越的想法,安分地做一個工具人。
淩晨,許長鬆坐在書房的落地窗前,目光沉沉地望著斜前方的一棟別墅。他隻穿了一件浴袍,洗過之後的頭發搭在額前顯得略長,金絲眼鏡上都沾了些水霧。
如果許訴真的做了那些事……
許長鬆有些心疼,又有些懊惱,但這份心疼與懊惱裏,竟難以克製地夾雜了些興奮。
如果許訴真的做了那些事,他就把證據找給梅清看,梅清雖然愛許訴,可絕不是個軟弱的女人,定然不會再留在許訴身旁。傷心或許是難免的,但是沒關係,他可以將她放在自己身邊,一直陪著她,想盡一切辦法逗她開心,讓梅清再也想不起她那個倒黴前夫。
黑夜裏,許長鬆輕笑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