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門!管家快開門!”深夜,半山腰的一處莊子外傳來焦急的拍門聲。
管家剛打開門,就看到來人驚恐萬分的臉。
“不好了,不好了,快喊付老爺起來,皇帝降罪張武大人家了!”
張武——付老爺的女婿。
“郎君,慢點說,這到底怎麼回事?”
“來不及了!”報信的人猛拍巴掌,抬腳往裏衝:“快!收拾東西逃吧,工部貪汙受賄,害得二皇子墜樓死生不明,張大人也被牽扯進去了,現已被皇帝誅殺!陛下下令獲罪的官員三族內男丁發配為奴,女眷為娼,官府的人已經往這邊趕了!”
什麼?!
管家臉色大變,連忙上前引路:“請郎君隨我來。”
付老爺在睡夢中被喚醒,在聽到陛下降罪的消息,猛地嘔出一口黑血。
“秀秀早就說他不是安生的,早晚有一天,咳咳,給我付家招、招禍,是我識人不清。”付老爺劇烈地喘息著,身子一歪就要往外倒。
管家連忙上前扶住。
“在下姓李名全,是京城威虎鏢局的幹事,曾受貴府秀秀小姐的救命大恩,聽說張家獲罪的消息,連夜抄近路趕來報信。”
男人彎腰作了一揖,急聲催促道:“木已成舟,悔之晚矣,官差就要來了,大家快快逃命去吧。”說著,就要上前背付老爺。
付老爺纏綿病榻多日,加之今夜的刺激,已是強弩之末。
“今日之恩,咳咳……老夫記下了。”他擺擺手示意兩人先別管自己:“管家,你快帶李郎君去後院喊人。”
後院聽到被牽連降罪的消息自然也是兵荒馬亂,幾人剛穿好衣服,還未來得及收拾金銀細軟,就聽到山下傳來駿馬嘶鳴聲。
李郎君頓感不妙,連忙攀上牆頭,眼睛往山下的方向探,果不其然看到大隊官兵舉著火把,聲勢浩大地往山上來。
“官兵來了,大家快走,別收拾了!”李郎君跳下牆,抬腳往付老爺的房間跑,要去背他。
“娘,快走。”張合橋小心扶著懷胎八月的妻子,對剛穿好衣服的婦人喊道。
婦人衣著樸素,看起來約莫三十多歲,正是付老爺的獨女付秀秀,獲罪的張武大人是他的夫君。
她應了聲,上前和兒子一起攙扶兒媳,“合橋,你妹妹去哪了?”
張合橋道:“她去喊嬤嬤了,我們約好去外祖父的房裏彙合。”
另一邊,一位粉襖綠裙的少女急急推開房門。
“嬤嬤,嬤嬤,快起來,官府來人抓我們了。”說著扯下屏風上的衣服給她套上。
嬤嬤年老覺淺,在張荷進來前就聽到了外麵的動靜,還以為老爺病又重了。她剛坐起身,還未下床,就看到張荷紅著眼睛跑進來了。
“爹被皇帝下令砍了,我們快逃!”
嬤嬤大半輩子都呆在後院,花甲之年的老婦哪裏見過這等陣仗,忙問她怎麼回事。
張荷努力壓下心中的嘈亂,穩住聲調道:“事情緊急,我也不大清楚,我們快去外祖父房裏彙合。”
這邊,張合橋夫妻和付秀秀急匆匆往付老爺的院子裏走,終於在門口和張荷二人碰麵。
幾人前腳剛邁進院門,就聽房內傳出一聲男子高聲的痛呼。
“付老爺——”
眾人下意識頓住腳步,付秀秀更是不可抑製地顫抖起來。
“爹……”雙腳有千斤沉,讓付秀秀難以邁動,甚至一下子癱坐在地上。
她似乎已經明白父親做了什麼。
幾人中張荷反應最快,直接推開房門。在看清眼前的場景後,漆黑的瞳孔驟然緊縮。
外祖父不忍拖累他們,竟然自戕了。
“付老爺,你怎麼可以……就差一步,我要早來一步一步就好了,就差一步啊!”李郎君跪坐在地上,懊悔地捶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