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沉畫已經熟知沐魚的秉性,看到這麼莊重的場合裏沐魚優雅的身影,她真的會覺得那是一位高不可攀的公主殿下。
沐魚較好的麵容在鮫紗麵巾下若隱若現。環珠掛在額間,頗有異域風情。珠子打磨得幾乎沒有差別。
沉畫看著沐魚走向鄭經,微微抬手示意。
鄭經方才躬身現已退到一旁。典儀嬤嬤上前,從護衛手中接過沐魚殿下。她身後跟著兩名鮫人宮女。
還有一人,是護衛首領。
鄭經看向他,緊隨沐魚殿下。想來便是那位稱作“長羨”的神秘長官了罷。
自兩國確認和親以來,海國便派出一支護衛隊跟隨大夏的官船上岸受訓,學習陸上的騎術箭術等。在鄭經看來,完全可以由陸上的鮫皇後裔擔此責任。不過海皇並不信任。於是大夏的駐兵便與這支護衛隊“切磋技藝”。
據悉其中的首領“長羨”,明麵身份是海國的和使大臣,實則是海皇派到沐魚公主身邊的貼身護衛長官。就連他的訓練,都是單獨的。線報說,海皇重金聘了陸上的族裔,秘訓長羨。
“下官長羨,海國和使大臣。”長羨沒有向鄭經行禮,語氣疏離且冷漠。他掏出官牒,遞給鄭經。鄭經也從懷裏拿出自己的任命書,兩人交換為證。
長羨不再停留,跟上沐魚的步伐。
鄭經覺得,這位和使大人可真是特別,仿佛木頭,或者說,沙雕。這樣的鮫皇貴族,若是放在戰場上,定然殺伐果決。
喜樂聲起,典儀官宣讀承天奉詔。
沉畫都不知長羨是何時換身到沐魚跟前的,為了避嫌,她與他都沒有看向彼此。
此時,她眩暈發作,體力不支,嘈雜的聲響傳入她耳畔已經變得斷斷續續。
她隨其他女侍也都退到一旁。
沐魚經過沉畫時,察覺到她的異樣,於是頓了一下,看似不經意撫了撫沉畫前麵的兩個女侍,緊接著又撫了撫綺葉與沉畫。她用手壓著綺葉,另隻手卻抬著沉畫,暗中幫她支撐。
“這些女子可是使臣大人選派?”
鄭經走到沐魚跟前,“回殿下的話,正是。不知殿下意下如何?”他回話的時候微微低頭,言罷抬眸。
沐魚這才看清使臣的長相。相當清秀。一表人才。
她第一次見這麼好看的人呢。
見公主愣了好一會兒沒回複,鄭經看向她的眼睛。
沐魚的一雙鳳眸此時此刻睜得很大,水汪汪的清澈。
“本宮自己有兩個婢女,再選兩個就夠了,就她倆罷。”沐魚回身,隨手指了指前麵那兩名女侍,乃蘇州教坊司的官家女。
鄭經眼波微動,沒想到這位沐魚公主如此隨意,他收起訝異,對前麵兩名女侍溫聲道:“既然是公主屬意的,清雅,淺秀,你們二人還不快快謝恩!”
“清雅”、“淺秀”都是化名,教坊司給她們改的。那兩名女侍趕忙跪下,“叩謝公主大恩。”
沐魚見兩人抖了抖身子,跪了片刻都沒有起身的意思,她道:“快起來罷。”
鄭經不好拂了她的意。來時,宮中大總管交代過,盡量減少沐魚殿下身邊的鮫人隨侍。
鮫族護衛將沐魚平安送入宮中便會離開,至於是留在鴻臚寺還是返回海國,那是皇帝決定的事情。
大總管的意思是,沐魚殿下的近侍如果能隻有一個鮫女就不要留兩個。畢竟銀姬娘娘先前那個鮫女宮婢犯了事。
鄭經想著,就算不犯事,也有可能被擠掉。他稍後得再命隨從查查這兩個蘇州的官婢。最好與海國沒有任何勾連。
這檔子事兒,真說不清。無論是哪裏的教坊司,倘若對朝堂不滿,都有可能行不忠之事。這是派到海國公主身邊的眼線,如果完全聽從沐魚,那就是忠於主子卻不忠於陛下了。
六鳳金鑾喜轎停在棧道入口。
典儀嬤嬤扶著沐魚殿下上了花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