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

如果說這個世界是一麵鏡像,那此時這麵鏡子碎裂成無數片,不斷崩壞墜落。

一切都不複存在,沈長蘇甚至能從碎片粼粼的反光中窺見齊師兄剛剛的麵容,他如今不動聲色,輕輕彈開了碎片。

在黑暗中,一道巨大的光柱在不遠處大放光芒,而在溫和的光幕裏,沈長蘇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背影,心下一喜,邁步朝光柱跑去。

沈長蘇跑至人跟前,恭恭敬敬行禮,道:“師尊。”

清漣尊身襲白衣,負手轉身,腰間吟霜劍隨著他的動作閃著細碎的清光,淡淡的琥珀色眼睛看似疏離,卻清澈得能一眼看到眼底的溫柔。

他麵露微笑,隨後抬起手拍了拍麵前少年的頭,點頭道:“做的不錯。”

“秦月清和柳斌都出來這麼久了,我們總不能為沈長蘇就這麼耗著吧?”一位祿光門長老皺眉開口。

“畢竟是最高級的精神試煉,這小子倒是自信,就怕意誌不夠堅定,到頭來竹籃打水一場空。”老門主哼了一聲。

王無孑沉吟半晌,對蘇旭道:“再等半柱香,若還不出來也就隻能強行讓他退出了,精神試煉會激發人最深處的恐懼,在精神試煉中久待不利於他的修行,況且還有後麵的比試要繼續。”

蘇旭也不好胡攪蠻纏,答道:“在理。”

秦月清與柳斌並肩而立站在一邊,少年儒雅謙恭,少女清麗出塵,蘇旭居然產生了一種覺得他們很般配的錯覺。

他忍不住啐了自己一口。

女主和炮灰般配了,那男主呢?難不成跟反派般配?嗬嗬,蘇旭你可真是什麼都磕得起來啊,官方cp也敢拆。

男主大大啊,你再不出來可就真是丟了老婆又折兵了啊,不管你準備用那個燈幹什麼,你總得拿到吧。

法器這玩意,有總比沒有好。

空間裂縫一閃白光,赫然是沈長蘇走了出來,蘇旭那叫一個喜極而泣,一下從座位上站起身。

等得花兒都謝了,終於把您給盼來了。

沈長蘇笑容滿麵,雙手奉上一隻銀色的燈盞,興奮道:“師尊,我拿到了。”

眾人見狀,麵色古怪,各懷鬼胎。

沈長蘇再天賦超絕,終究修行才剛起步,而蘇旭早已步入通天境界多年,離真仙不過一線之差,若說這燈是蘇旭命沈長蘇去取的,一切似乎說的通了。

這麼說,蘇旭竟是打算衝擊真仙嗎?

如果真是這樣,那不僅仙門格局將更朝玄天宗傾倒,連仙魔兩界的局勢都會改變,其中利弊不足為外人道也。

葉瀟一挑眉頭,問:“這燈?”

玄天宗自設立武窟以來,就嚴禁長輩指使弟子從武窟內為己取寶的行為,一旦發生這樣的事,無一不免去任職,嚴懲不貸。

蘇旭立刻道:“這燈並非是我讓他取的。”

“嗬嗬,清漣尊說什麼自然便是什麼。”老門主又在陰陽怪氣,聽得人忍不住拳頭發癢。

沈長蘇冷靜下來,深知自己失言,收起長明燈,道:“此燈是我自己喜歡得緊才去取的,與旁人無關。”

老門主冷笑一聲,道:“區區一個小弟子,竟能隨意插長輩的話?我們長輩間商討,豈容你出聲?”

沈長蘇臉色一寒。

王無孑抬手,不怒自威,道:“不必再議,我相信二師弟不屑於如此行事。”

連掌門都發話了,其他宗門的人自然也不好窮追不舍,況且“王鐵尺”在仙門中最是公平正直,還是有些說服力的。

即便真的是蘇旭讓沈長蘇取的燈,此事也隻有與玄天宗針鋒相對的祿光仙門會抓住這一點找不快,其餘宗門又有幾個是願意因此得罪清漣尊的呢?

老門主輕笑道:“好一個鐵尺,果然公正啊。”

誰聽不出他話裏的諷刺之意?隻是懂裝不懂罷了。

特麼的,這個老家夥也太煩人了吧,杠精本精了,陰陽怪氣的技術爐火純青啊!

蘇旭自認還是很尊老愛幼的,也忍不下去了,道:“老門主既然口口聲聲要公平公正,敢問本尊門下雜役弟子張雲起何在?”

他用了“本尊”來自稱,顯然是在施壓。

老門主眯了眯眼,一揮手,台下幾名祿光門弟子便領著一名少年走了上來,定睛一看,正是張雲起。

“不過是一雜役弟子罷了,他對門主出言不遜,我們自然小施懲戒。”其中領頭的一名弟子說道。

老門主同樣不以為意,道:“本想百煉大典結束後再放還,既然清漣尊急著要人,我把人還你就是。清漣尊該不會為此事向祿光門發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