豔陽高照的正午,江斂卻感覺自己像是摔進了一場虛幻的白日美夢之中。他忍不住抬腳,慢慢靠近床邊,踩在毛絨地毯上的皮鞋刻意放緩了腳步,一絲聲響也沒有發出,極輕極淺,好似害怕驚醒床上熟睡的少女,輕易打碎了這場幻夢。
江斂站定在床邊,膝蓋離陸顏隻有一拳的距離,她眼角朱紅的淚痣直直的刺進他的瞳仁裏。尾椎骨陡然竄起一道電流,順著脊柱衝上大腦,江斂腳下有幾分不穩,酥麻的觸電感沿著神經脈絡流向四肢百骸,讓他沒有一點防備,完全招架不住。
江斂從來沒這麼失控過,隻一眼,他就心甘情願臣服於愛/欲。
那大片的白皙肌膚燙人眼睛似的,江斂微微矮身,動作略顯慌亂的扯過一邊的被子給陸顏蓋上,轉身正打算去衛生間時,身後傳來一聲微弱的嚶嚀。
不知是不是他蓋被子過於急切,匆匆一扔竟然驚醒了陸顏。
陸顏迷迷瞪瞪的坐起身,伸手揉了揉眼睛,視線逐漸清晰後就看到了站在床尾的江斂,對方還保持著轉身的動作。
“江斂?”陸顏大腦還處於不清醒的狀態,眼角的淚痣被她搓的越發豔麗,說話帶著濃厚的鼻音,語調綿軟的不像話,迷糊的叫出了對方的名字。
她不知道,隻是這一聲,就讓江斂的欲望來勢洶洶,原本貼身剪裁的西裝褲也變得緊繃勒人,他徹底不能回頭看陸顏了,渴望實在太過明顯,他怕會嚇到一無所知的女孩兒。
緩了幾分鍾後陸顏也回過神來,她想起自己剛剛是怎麼叫江斂的,心裏‘咯噔’了一下,沒顧得上奇怪,就先站起身來想解釋,“小叔,我剛剛那是······”
一句話沒說完就發現自己單薄的穿著,臉‘撲哧’一下全紅了,一路燒到了美人窩,立刻又縮回了被窩裏去。
“小,小叔,這,這是怎麼一回事啊?”房間裏開了暖氣,就算隻穿了吊帶和短褲也一點都不覺得冷,但陸顏鑽出一個頭詢問江斂的時候還是磕磕巴巴的,像被凍壞了似的。
怎麼上一秒她還坐在午夜時分回老宅的小車上,下一秒就已經天光大亮她穿著寸縷和江斂站在同一張床邊上了?眼睛一閉一睜,世界都魔幻了。
江斂依舊維持著那個轉頭的姿勢,顯得有些滑稽,他喉嚨滾了一下,有些幹澀的解釋道:“昨天沈溪送你回祖宅,你突發性高熱暈倒了。”
“啊,哦。”陸顏的記憶回到了昨天在車上,快下高速的時候她確實突然劇烈的心絞痛起來,後來眼前一黑,混混沌沌的似乎在黑暗中走了很久,原來是疼暈過去了嗎?
陸顏掃視了一圈,發現並不在櫳翠的別墅裏,“小叔,我們這是在老宅吧?那,那我這衣服······”
江斂抿唇,試探的問道:“你早上清醒過一次,自己說身上全是汗,不舒服,去衝了個澡,不記得了嗎?”
“是,是嗎?我···完全沒有印象了。”陸顏眉頭微蹙,眼底浮出疑惑,好奇怪,真的一點印象都沒有。
看來惡靈與陸顏的記憶並不相通,或者是單方麵相通。
“想不起來就別想了,免得頭疼。”江斂不想陸顏生疑,更不想她因為這些稀奇古怪的事情整天惶惑不安,於是再次開口胡說八道道:“昨天沈溪送你去楚辭那裏瞧了瞧,他說你突發性高熱,雖然體溫降下去了,但是對大腦功能有些影響,醒來後可能會造成記憶時有錯亂,休息一段時間就好了。”
“哦,哦。”陸顏根本不相信這套說辭,但此刻還是被太子爺一長串的解釋說的一愣一愣的。
江斂居然一口氣說了這麼一長串的話,肺活量還挺好。
江斂見她暫時放下這件事,抬步要離開,走到房門邊上才陡然想起自己來這房間最初的目的是什麼。
他側眸看向床中央那拱成一團的棗紅色,眼中盈上笑意,語調也輕快許多,“爺爺在樓下擺了飯,我是上來叫你的,換了衣服就快去吧,今天人多,別害怕,也別讓他們久等了。”
陸顏抬頭看去,不等她多問兩句,江斂就快步離開了她的房間,餘光中一抹嫣紅隨著他的走遠在風中消逝。
她好像看到江斂的耳朵紅了。
陸顏下床打開衣櫃心不在焉的翻找合適的衣服,白淨的耳垂被血浸然的像上好的紅玉似的,片刻後她又笑了,應該是自己的錯覺吧,江斂的話怎麼可能呢。
不過,還真挺好看。
陸顏換上了米色打底衫外麵套了一件滾白邊的紫色v領毛衣馬甲,搭配黑色薄絨牛仔褲,休閑又溫柔。
頭發還有些潮,她本想去衛生間拿毛巾擦一擦的,門沒推動,江斂應該在裏麵。這裏不是櫳翠,他們沒有單獨的衛生間。
無奈隻好回房間拿梳子簡單的梳梳平整,好在發尾已經不滴水了,隻是發根還有些濕。
離開起居室時路過衛生間,陸顏猶豫再三,還是上前敲了敲門,“小叔,我已經好了,一起下去嗎?”
裏麵傳出一陣清脆的聲響,像是什麼玻璃瓶子被碰倒了,夾雜在連綿不斷水聲中聽不準確。
“小叔?”陸顏又試探性的敲了敲門。
過了幾分鍾才傳來江斂的應答聲,他悶悶的說:“你先去吧。”
“好的,”陸顏收回手正要邁步離開,就聽見江斂叫住了她。
“顏顏。”